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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21)

毕竟一个人的饮食生活习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改过来的,更何况他没有受戒,做不到一心向佛。

常觉寺从来不限制志工外出用餐,遇到休假的日子,就算是出去花天酒地,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寺院也不会管。

在寺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郁弭才知道,原来是挂单参学的居士犯了戒,寺中同样不会管,耽误的只是自己的修行。

药石在斋堂中过堂,吃的是咸菜粥。

大概是晚饭前听几个学生抱怨过在寺里只能吃斋饭,郁弭吃粥时,多少有些烦闷,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心似乎也跟着发慌。

药石过后,郁弭打算跟着师父们去禅堂跑香。他刚离开斋堂就被苏春媚叫住了,说有个义工就要到山门外,怕不认识路,让郁弭出去接一接。

郁弭早听说寺中出志工外,平日里偶尔有义工。只不过是才开春,在家人多为了新一年的工作学习奔波,没有时间到寺院里结缘。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义工来了,郁弭问:“是一个人吗?”

“嗯,一个。大学生,年纪比你稍微小一点。他刚刚才给我打的电话,说看导航快走到门口了。”苏春媚说。

郁弭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寺中的路灯不多,到了夜里,黑得几乎看不见路,遇到阴雨的天气更甚。郁弭趁着天色没有彻底暗下来,快走到第二道山门前,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哑然,脱口而出道:“曾老师!”

走在前面的曾砚昭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郁弭忙不迭地跟上去,笑问:“这么晚了,您要出去?”

“现在很晚吗?”曾砚昭反问。

不晚,才不到晚上七点钟。郁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您要出去?”

他点头。

既然他没说要去哪里,郁弭就不便追问了,说:“等会儿门就要关了,您要出去的话,要先和师父们说一声,留门啊。”

“嗯。”曾砚昭继续往前走,问,“你是去关门?”

“不是,苏师兄说有个义工要来,到山门外了,让我去接一接。”郁弭说完,想了想,说,“不过,接到那位师兄以后,应该也要关门了。”

寺院要关门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义工,或许对佛门中的规矩还不了解。曾砚昭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你给我留门吧。”

郁弭微微一怔,点头说:“好。哎——”

话刚说完,郁弭脚下突然踢中了一块石头,他向前一步趔趄,很快站住了。

余光里瞥见曾砚昭收回往前伸的手,郁弭赧然笑道:“太黑了,看不太清。”那块翘起的砖石很大,他脚上穿的是帆布鞋,忽然踢着一脚,过后仍隐隐作痛。

“小心。”曾砚昭说。

“嗯。”走着走着,郁弭依稀听见不知何处传来诵经的声音,他不禁四处张望,果真看见有一名女众正跪在山坡旁的龙爪槐下诵经。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王译旬,顿时大惊。

“王师兄怎么在那里诵经?”郁弭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是什么经文。”

曾砚昭蹙眉,说:“《无量寿经》。”

郁弭至今还没有听过这部经文,不知道其中说的是什么,听罢一脸懵懂。

“那个义工到了吗?”曾砚昭提醒。

“啊。”郁弭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第一道山门外,举目望去,仍不见任何人影。

曾砚昭先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没说道别的话。郁弭明明是站在山门前等人,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去在夜色中,居然有种正在送人的感觉。

可曾砚昭要去哪里,他一直没说。

“曾老师!”见他走到台阶下,郁弭忍不住叫道。

曾砚昭停步转身。

郁弭抿了抿嘴唇,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参加禅修吗?”

“我会晚一些,今晚不去禅堂。”他回答道。

现在自然不能说是“大半夜”,但山中的寺院都要关门了,他能去哪里呢?这毕竟是在山中,郁弭免不了担心,说:“您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曾砚昭微微诧异,俄顷微笑道:“好。”

第11章 一雨惬群情-2

苏春媚本说那个义工很快就到山门,结果郁弭在第一道山门外等了十来分钟,依然不见人影。

他纳闷得很,可惜没有那个义工的联系方式,此时正值大家禅修,又不方便打电话问一问苏春媚。

天气算不上回暖,夜里蚊子倒是先一步出来了。

郁弭只在户外多待了这么些时候,胳膊和脸上接连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他挠了好几回,再听见有蚊子在身旁的嗡嗡声,就挥着手把蚊子赶跑。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天色已全暗下来。郁弭可算看见有一点灯光从远处晃晃悠悠地过来,照着人影,是一个背着登山包的男生拄着登山杖,沿着坡路气喘吁吁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