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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46)

郁弭用克制的呼吸调整心跳,握住了他的右手。

曾砚昭随即就把他的手反握住,这只手刚才为他挡过高度,和曾砚昭预想的一样,手心是热的,有阳光的滚烫。

他不禁笑道:“你的手心有汗。”

郁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您可能是没吃早饭,所以低血糖,身子会发冷。您是几点的飞机,我们到市区以后先吃早饭?”

“好。”曾砚昭点了点头。

“好。”郁弭松了手,关上副驾的门。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车内,曾砚昭的右手仍摊着,维持刚刚被郁弭握过的模样。他看见掌心的纹路因为汗的湿润而泛着光。

第23章 欲是深渊-3

星期六的早晨,钟楼大街依旧和平常一样繁华而忙碌。街上有川流的人群和车辆,多是赶早市的人们。

随处可见的早餐铺子几乎全是门庭若市,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什么日子,都不会削弱人们对早餐的热情。

郁弭问曾砚昭想吃什么早餐的时候,后者说了一句随便。

他是不是没有吃早餐的心情,郁弭不得而知。这段时间郁弭一直住在寺中,对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窍不通。

好在他因为常送那三个孩子来上学,学校附近有什么口味不错的早餐铺子,他还是稍微了解一点。所以,郁弭干脆把曾砚昭带到玲玲他们学校的周围,在一家古早口味的早餐店前停了车。

“今天星期六,吃个早餐的功夫应该没关系吧。”店面前没有泊车位,但停的车不少,郁弭同样把车停在这里,念念有词。

曾砚昭没听出他说的这话有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意思,笑了笑。

郁弭不明所以。

“你之前给别人当司机的时候,会违章停车吗?”曾砚昭好奇地问。

郁弭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僵住了,但猜想自己应该没有露出怔忡的表情,强颜笑道:“不大记得了。”

或许他是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曾砚昭心底有点懊悔。

“走吧,停一下应该没关系。”郁弭用这种方式改变了话题,“这家店的面线糊,玲玲他们喜欢吃。我每次送他们来上学,他们进校门前都赶来这里买一碗。”

曾砚昭跟着他往早餐店走,看得出他的确轻车熟路。

“您在这里吃过早餐吗?我听说您小时候也在这间初中读书,这家店有四十多年历史了。”郁弭走到早餐店门外,往里一看,已经座无虚席,他只得抓紧机会把曾砚昭安排在店铺临街的那张餐桌旁,免得被后来的人占座。

“没有,我在寺里吃早斋。”曾砚昭才走到餐桌旁,就看见他把摆在桌子下的板凳拿出来。

他从随身携带的纸巾里取出一张,只擦了一张板凳,放在曾砚昭的面前请他坐,自己则直接坐在另一张板凳上。

他曾经给别人当过私人司机,这种“伺候人”的习惯,可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可是,他当初也是这样,帮别人擦过凳子以后,自然而然地坐在对方的身旁吗?曾砚昭疑惑。

“您吃什么?这里可以手机扫码点餐。”郁弭拿起摆在桌面上的菜单立牌,用手机扫了上面的二维码,进入点单界面。

曾砚昭悄悄观察着他,回答说:“一碗面线糊。”

“没了?不要油条吗?”郁弭点了单,见他摇头,不禁道,“您吃得真少。”

曾砚昭淡淡笑了一笑。

郁弭下好单以后,收起手机,发现曾砚昭仍看着他,顿觉不好意思。他用手遮住额,低头靠近,小声道:“您别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嘛。”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曾砚昭未曾留意自己的举动,闻言微微一愣,不免抱歉和尴尬。

他扭头望向马路对面的初中校门,俄顷,回头看见郁弭的神色变得轻松许多,问:“你下次叫我名字,会是什么时候?”

郁弭听完险些被唾液呛着。他瞪了瞪眼睛,咳嗽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笑。

没多久,老板娘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线糊送过来了。

她看见这张餐桌旁坐了两个人,却只点了一碗面线糊,问:“谁的?”

“这位先生的。”郁弭连忙说。

她放下面线糊后,一脸纳闷地打量郁弭,那表情分明在质疑他不吃东西还占座,不太耐烦地走了。

郁弭读得懂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对曾砚昭讪讪一笑,立即从筷子筒中取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分开筷子后双手递给他。

曾砚昭把他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若有所思地接过筷子,说:“谢谢。”

他腼腆地笑了笑。

曾砚昭把碗里的面线搅和了两下,挑起几根面线,入口前道:“你和别人吃饭的时候,也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