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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296)+番外

她一向是喜欢穿不带反光的纱料子的,那些锦缎之类的料子她都极少上身。因此,傅庚给的这半匹丝光绢,便被傅珺全部分给了下头的丫鬟们。涉江她们几个每人皆置了一件比甲。

因这衣料十分名贵,涉江她们几个从来没上过身。唯有青蔓是个喜欢穿漂亮衣裳的。这几日倒是常往身上套。府里众人那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当青蔓被叫过来的时候,看着她身上那件丝光绢的比甲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张氏与崔氏便又叫了那小丫头来辨认。那扫地丫头一眼便认了出来。直接指认道“婢子瞧见的便是这个姐姐”。

便因了小丫头的这一句话。青蔓当即便被扣了下来。只是,因她究竟是濯雨堂的一等丫鬟,又是姑娘身边得用的人。那张氏与崔氏并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将郑氏与请了过来,三个人来了个三堂会审,详细地询问了青蔓一番。

谁想这一问,却是越问越不妙。

原来,青蔓今天是轮着值早的,因此她一早便起了床,方穿好了衣物,便听见那窗子上传来了明显的响动。她推窗看去,却见在浓厚的晨雾中,一个穿着件丝光绢比甲的丫头鬼鬼祟祟地关上角门出去了。

青蔓心下起疑,便跟了上去。却见那丫头一路往东,因晨雾很浓,天又还擦着黑,青蔓跟了没多久便失了那丫头的踪影。

她往四下里找了一会,却是再也没找着人。她因惦记着还要领朝食,便自返身而去,却也没回濯雨堂,而是径直去了大厨房。

那郑氏与崔氏便问她可有旁人看见她这一路来的行动,青蔓却道,因彼时府里众人皆还未起,因此一路上却是一个人也没遇见。

于是,青蔓的这一番说辞便此失去了可信度。而那个叫小竹的扫地丫头,便是此事唯一的目击者。经她指证的青蔓,便成了那打碎盆景的真凶。虽青蔓极力否认,但架不住她拿不出任何实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便被张氏与崔氏当场捆了起来。

只是,在如何处置青蔓的问题上,两位掌家夫人却也没急着拿主意,而是很有礼节地询问了郑氏的意思。

郑氏彼时依旧是满脸的病容,只病恹恹地说一切听两位嫂嫂的。

那张氏与崔氏见此情形,便商量了一番,最后拍板决定将青蔓先灌了哑药再发卖出去。

毕竟,青蔓这等行径已然算是犯上之举了,更何况里头还牵连着府里的一位姑娘。

无论如何,侯府里姑娘的声誉是不容受损的,以区区丫鬟顶了罪,也算是最大程度减轻伤害的处理方式。若是旁人看了,只会道张氏与崔氏厚道宽容的,只将丫鬟发卖了事,却是再没往下深挖下去。

被绿萍派到大花厅听信儿的白芍一听要将青蔓发卖出去,直吓得魂飞魄散,飞奔回了濯雨堂,将事情向青芜她们略述了一遍。

说来也真是不巧,今日许娘子与沈妈妈皆有事出了门。这濯雨堂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原先倒还有个蒋嬷嬷,只她年龄大了,前些时候被傅珺送回姑苏荣养。院子里便只剩下了青芜并绿萍两个丫鬟。想这两个丫鬟便是再得脸,在这种事情上头却是连说话的余地亦无。

好在那绿萍是个沉稳的,只慌乱了一阵便定下神来。叫白芍仍去大花厅听信,又叫青芜去垂花门那里等傅珺,而她自己却是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归拢了来,不许她们外出传话。又将傅珺给做的那几件比甲尽皆收拾了出来,以备需用。

便因了濯雨堂无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这处置青蔓的决定,便毫无阻碍地执行了下去。此时,那人伢子想是已经快要到了,而那哑药想是也快要端上来了。傅珺若再来迟一步,只怕便再也见不着青蔓的面儿了。

听着青芜所述,傅珺眸中冷意大盛,一双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

还真是安排得巧妙啊。

这花房的盆景一碎就碎了两盆,除了郑氏的,还连侯夫人的那盆也打碎了。

只要想一想最近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郑氏每天都起得极晚累傅珺险些迟到;到侯夫人撤回大马车;再到王宓搬出欹云楼;如今又出来一个濯雨堂的丫鬟偷偷摸摸地潜入花房砸盆景。

这一连串的事情连在一起,简直由不得人不去相信,这丫鬟打碎盆景的行动,很可能便是私下泄愤之举。

到得此时,傅珺反倒凝下了心神。

她一面疾步前行,一面快速将事件的前后分析了一遍,又将那娄嬷嬷等人的供词理清了顺序,将几个可供翻盘的要点列了出来。

第310章

此时,傅珺已经行至了拐角,那大花厅已是在望。她举眸看去,远远地便瞧见一个明显不是侯府仆妇装扮的灰衣妇人,正自躬身立在门外,似是等着人传召。

傅珺不由咬了咬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人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了郑氏柔声细语的声音,似是劝慰地道:“你这丫头也别不服了,如今不过是发卖罢了,又没打没骂的。你犯下这等事,能得这般处置已是极轻的了。来,先乖乖喝了这药。我知道你是不愿的,可你也要想一想你们姑娘。便为了棠姐儿,你也该乖乖听命,别叫棠姐儿为了你为难哪。”

她说话的语气不可谓不语重心长,只是,那劝慰的话语里所包含的意味,却让傅珺眸中却露出了一抹讥意来。

她一面在小丫头的禀报声中跨过门槛,一面便淡声道:“且慢。”

郑氏原先正微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强按在地下的青蔓,劝她好生喝了药跟了那伢婆子去的。此时一听傅珺的声音,她便将视线略略上调,刚好瞧见傅珺正从容跨过门槛,一脸淡定地走了进来。

郑氏眸中神色微变,旋即垂首不语。

那坐在上头的张氏与崔氏,此时亦将视线投向了傅珺。

却见傅珺意态闲适,也没多看那被按在地下的青蔓一眼,只不疾不缓地上前几步,姿态端雅地向着几位长辈请了安,又极其自然地将视线向两旁扫了扫。神态中全无一丝惶急。

那倒在地上的青蔓此时却是停止了挣扎,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定定地看着傅珺。那两个按着她的婆子此时也往傅珺这里看了过来,其中一个婆子的手里还端着药碗。

傅珺的视线略过青蔓,只向那两个婆子淡淡地看了一眼。

她的眼神十分平淡,看着那两个婆子时,就像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死物一般。

刹时间,那两个婆子只觉得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扫到她们身上时,竟像是有着千斤重似的。直压得她们悚然而颤。不由自主地便弯下了腰去,那端着药碗的婆子更是被傅珺看得手一抖,那药汤竟从碗里泼了大半出来。

傅珺只淡淡地向她们扫了一眼,便又将视线挪向一旁。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傅珈与王宓。旋即又转开了眼眸。

此时。傅珈正自玩着手里的一方帕子,那微微垂首的动作将她面上的一丝嘲意遮掩了去。王宓却在歪头打量着傅珺,一脸看戏不怕台高的兴味之色。见傅珺看了过来。她方才收起神色,伸手去拿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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