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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304)+番外

此时,这花厅里的人已经走空了大半。

方才一俟那李娘子说查到了沉香坞,张氏与崔氏便将人皆遣了出去。否则,王宓这发疯的样子可真要叫满府的下人们看个够了。

张氏听了王宓的话,便垂了头沉吟不语,眸中微微露出一丝为难。

那王宓便颤抖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着上座的张氏并崔氏屈了屈身,哽咽地道:“也请二伯娘帮帮我。此事与我沉香坞绝无干系,定是有人陷害的。我孤身在此,所能依仗的也只能是几位长辈亲人了。”说到这里她更是哭得不可抑止,直是泣不成声。

这下子,便连崔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王宓这话里话外的,直如在说这侯府的三房人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个外姓的姑娘家,这话若叫人传了出去,平南侯府的脸往哪儿搁?

再者说,这王宓还总是说“我沉香坞”如何如何的,这也实叫人犯难。

便在此时,那李娘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语气平平道:“奴婢还有一事尚未言明。”

崔氏立刻便问道:“还有何事?”

李娘子便道:“奴婢也是因表姑娘是客,不敢怠慢,便又在那沉香坞里多问了几个丫鬟婆子。也是巧了,那些人里倒有一多半都道那玉蝶平素与珮环极为要好,两个人私下里往来甚密,时常在一处说话,珮环还常常给玉蝶送些东西。”

李娘子这话一说罢,那王宓的哭声便停了一停。

那一刻,王宓突然间福至心灵,第一时间领会了李娘子的意思。

她猛地抬起眼睛看着李娘子,面上作出个讶然的表情来,诧异地道:“原来玉蝶竟与珮环这般要好么?我却是不知的。”

崔氏见王宓终于说了句聪明话,面上立刻便堆出一层笑来。

她站起身来走到王宓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再好不过的了。想那玉蝶定是仗着服侍你时间久了,又与那珮环私下往来,这才犯了错。你是个心软和善的,却也不可因此而叫下头的人挟制住了才是。”

张氏亦含笑道:“那玉蝶我也见过,瞧着也没多大年纪,想是还小不懂事儿。既是如此,此事我们也不多管了,宓丫头便瞧着罚一罚她便罢了。”

张氏这话说得十分漂亮,王宓的眼圈便又红了起来。

她含着眼泪感激地看着张氏与崔氏,哽咽地道:“多谢二位伯娘这般照顾于我。”说罢她又垂下头去,轻声地道:“总归此事也是我对下头的人看管不严,我也是有错儿的。”

张氏忙安慰她道:“宓丫头这话重了。大家皆是一家子,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

崔氏亦柔声道:“你也快别哭了,瞧这小脸儿都花了呢。”

一时间,花厅内外一片和风细雨,温情无限,直似被砸掉的那两个名贵盆景就是破铜烂铁,根本不值一提。

傅珺真是无语了。

事情轮到濯雨堂的时候,一群人喊打喊杀的,恨不得能把濯雨堂拆了才好。如今换成王宓的丫头犯了事,这张氏与崔氏却是如此云淡风。就算王宓是客,可这也太过于厚此薄彼了吧。

第319章

傅珺垂下眼睛,掩去眸中的一丝冷意。

她实在无意于看戏,且也真是有些乏了,此时见场中气氛极好,便也趁机告退,径直回了濯雨堂。

此时,那许娘子与沈妈妈皆已回到了院中,正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一见傅珺等人全须全尾地回转了来,沈妈妈当先便念了句佛。

进屋之后,傅珺便立刻摒退了一旁的小丫头们,只低声对许娘子道:“许管事,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个人。”

许娘子便问道:“姑娘想查何人?”

傅珺便道:“我想查一查今天来的那个牙婆的底细。”

听了这话,许娘子的脸上便露出不解的神情来,问道:“那牙婆乃是京里有名的,人皆唤她周大娘子,惯常是在各高门里走动的,姑娘查她作甚?”

傅珺便蹙眉道:“我总觉得她来得太快了些。您想,青蔓那时候方要被灌药,可知大太太她们也是才做的决定。可是那牙婆那时候却已候在门外了,就像是事先知道似的。我总觉得这里有古怪。”

许娘子沉吟片刻,点头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叫人去查。”

傅珺便向许娘子笑了笑道:“谢谢您啦。”

许娘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姑娘叫我查的事儿,如今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

傅珺心头一凛,不由拉住了许娘子的手道:“您都查到了些什么?”

许娘子斟酌着词句道:“老爷有些事儿一直瞒着您没说,我这些年断断续续地查下来。倒也理清了一些。头一个便是六年前外院儿一个跑了的管事,叫康保义的,他与您被拐的那件事儿有关……”

她压低了声音,言简义赅地将康保义以及当年盈香的事情都说了。傅珺一面听着,一面那脸色便冷了下来。待许娘子说完之后,她沉吟了一会道:“劳烦许管事查了这么久。此事我看还是要从那个带盈香走的女人那里查下去。您盯着这条线吧,旁的不用管了。”

许娘子应诺了一声,傅珺又笑道:“您辛苦了。”

许娘子摇摇头道:“我原是我当作的,姑娘不用谢。”

此时,沈妈妈却已是站在了屋外。冷冷地看着犹自跪在屋门前的青蔓。良久后方声若寒冰地道:“别跪在这里碍眼,去那廊下跪着去,何时想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何时再起来。”

青蔓抬起苍白的脸看了沈妈妈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那廊下跪着。忽听屋中传来了傅珺的声音道:“罢了。妈妈先进来吧,青蔓也进来。”

沈妈妈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一丝无奈来。

待得进到屋中。沈妈妈便走到正坐在窗下喝茶的傅珺身边,苦口婆心地道:“姑娘,这青蔓可不能饶了她去,必得重罚。若不然她这一辈子也当不好差,留在姑娘身边也是个祸害。”

傅珺安抚地朝沈妈妈笑了笑,柔声道:“妈妈说得很是,我这也是要罚她才叫她进来的。”说着她便又看向青蔓,淡淡地道:“那桌上有一篇大字,你便给我坐在这廊下抄上五遍。何时抄完了,何时才能回屋。”

若是换了以往,青蔓听了这话必是要与傅珺讨价还价一番的。她是最怕抄书的了,向来便是能赖便赖。

然而,今天的她却是反常地沉默。

听了傅珺所言,青蔓只是默默地跪下向傅珺磕了个头,便自拿着大字出了屋。不一时,傅珺便瞧见青蔓正襟危坐,在那廊下埋头抄起书来。

许娘子便轻声道:“经了这事儿,往后这丫头倒是可用了。”

傅珺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她倒不是担心青蔓可用不可用。那丫头本就聪明得很,又很会与人拉关系,傅珺倒还希望她一直这么活泼才好。

不过,今日之事却也提醒了傅珺,会与人拉关系、性格活泼这两样虽好,却也不可失之于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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