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316)

因为足够薄,所以足够轻;又因为足够锐利,所以它足够快。

但太过纤薄的东西,是终究不能长久的。

这样的剑,或许一生只能挥出一次,一生只能击中一招。然后在得手的下一刻,就会碎成数段,迸裂成寸寸冷铁,残片深陷在目标的胸膛里。

楚天阔摇摇头:“你师弟……他有些近似的品格。”

从言落月那里得知了巫满霜的特异之处后,楚天阔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巫满霜被掳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用一柄烛台把胳膊捅个对穿。

至今想起巫满霜劈手就刺的那一下,楚天阔还是忍不住要皱眉。

那动作太过熟练、自然、不假思索。

人在自伤时总会下意识减轻力道,可巫满霜那一下自刺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若他和过去楚天阔一样,是个身负重仇,遍身苍雪的逆旅之辈也就算了。

但巫满霜小小年纪,怎么会这样不懂得自惜?

江汀白听完这段描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天阔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世上万事万物,只要活着的、存在的,无不是向死而生。”

“唯独满霜之石和乌啼之火对照。后者怀着最纯粹的至阳之生,前者则怀着最纯粹的至阴之死,所以向生而死。”

“但人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满霜之石,不能越活越往薄里去。巫小友既然是你的师弟,江兄就该多留心些才是。”

江汀白捏着竹杯的手略微用了些力,草编的杯套便显出一个椭圆的形状来。

他不曾见识过巫满霜在逆境时的表现,就不知道平时敏而好学的小师弟,在遇险时竟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

“我知道了,我会和师……师妹商量一下。”

江汀白本来想说“跟师尊商量”。

但他转念一想,师尊一向崇尚自由性格自由发展,这事恐怕跟师尊商量不出什么来。

所以还是跟师妹商量吧。

自小师妹拜入无家可龟峰后,她虽然调皮捣蛋、淘气作怪,但终归是个心明眼亮,可以共议正事的姑娘。

点点头,江汀白又肃穆地重复了一遍:“多谢楚兄,我已经知道了。”

……

剑道大会尚未结束。

而这样各方势力齐聚一堂的盛会,正是揭露当年真相的大好良机。

故而,言落月一行人汇为一队,第二日就匆匆启程。

他们驾驶着言落月当年从鸿通宫手中坑蒙拐骗而来的大飞舟,朝着归元宗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飞舟的舟首冲破云海,就像是破冰船的独角冲开冰山。再配上言落月给飞舟换上的新涂装,不知到底引来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楚天阔一会儿在飞舟外御剑飞行,一会儿又翻进飞舟,享受一下站在甲板上沐浴冷风的感觉。

一看见言落月,楚天阔便再也忍不住,肩头一耸一耸地笑了起来。

他问道:“言师妹,这飞舟的涂装……是你做的吗?”

言落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楚天阔大笑道:“你为何要……要把飞舟给涂成一只酥脆飞天大鸡腿?”

实不相瞒,这个改造过的涂装,实在是太得他心了!

言落月狡黠地一笑。

她承认道:“我有个比较真诚的品性,就是愿意和天下人共同分享欢乐。正好改涂装那天,我非常想吃食堂里的金黄酥脆大鸡腿,所以就……”

楚天阔偏了一下头:“言师妹,跟楚师兄还来这套?说实话吧。”

言落月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这是因为我给这只飞舟起了个非常拉风的名字,然后就想给它换一个配得上名字的涂装……”

楚天阔奇道:“什么名字?”

言落月正色道:“‘邻居家的小孩儿都馋哭了’!”

楚天阔拍案叫绝:“……好名字啊!”

恰好,江汀白在船头放飞纸鹤,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朝言落月投去无奈的一眼。

言落月嘻嘻一笑,蹭到自家大师兄身边:“大师兄,你在给师尊传讯啊。”

“嗯。”江汀白委婉含蓄地说道,“此前发生的事,总该跟师尊阐述一番来龙去脉才是。”

——当然,在知晓事件的全部经过后,姬轻鸿会给鸿通宫预备一个怎样的突击……他是说,惊喜。

这也不在江汀白的预料范围内,对不对?

言落月显然听懂了江汀白的意思,当场就弯起眼睛偷笑起来。

“对了,大师兄。”言落月忽然想起一事,“那种被楚师兄擒获的魔物,原来叫做‘噬情魔’吗?”

一直以来,无论是言落月、巫满霜还是楚天阔,他们都不知道这种魔物的名称,只能用“灰雾”、“魔畜”加以指代。

但昨天江汀白一来,好像就对这种魔物有些熟悉,而且非常准确地点出了这种魔物的称呼。

“噬情魔”。这个名字,确实很符合这种魔物的特征。

江汀白略略点头,应了一声。

他看起来兴致不高,对这个话题无意多说。

言落月不由回忆起,冯小圆在学堂里授课时,曾经提到这种魔物。

那时候,她好似没讲过这种魔物的名字。

隐隐约约地,言落月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应该不是特别重要之事,所以她并未感到不安。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临睡之前,忽然想起家里最后一罐可乐不知道放在哪儿,于是决定明天想喝就外出再买一听。

算了。言落月转移注意,把目光放到了外面的苍茫云海之间。

……

另一边,巫满霜被楚天阔拉走喝茶。

楚天阔亲自动手,给自己和巫满霜各自斟一杯茶水。

他脸上带着几分随意的微笑,用很家常的口吻问道:

“小巫师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些意见啊?”

巫满霜不动声色,垂眼看着白瓷青花杯里波澜不惊的茶面,口吻比这杯清茶还要平静。

“真的吗,楚剑尊是怎么看出来的?”

楚天阔当即大笑起来,觉得巫满霜这个回答很有意思。

——都口口声声叫他“楚剑尊”,而不像是言落月那样叫他“楚师兄”,居然还要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要知道,就连妖族史官凌霜魂,都会管楚天阔叫一声“楚兄”呢。

楚天阔亲自把青花杯端到巫满霜面前,对着他欠了欠身。

“巫师弟,山茶镇之事,我还没有跟你赔过礼。”

“虽说事有特殊,这份隐瞒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当时搞出的阵仗唬人,怕是惊吓到你了。”

听楚天阔这样讲,巫满霜不由得紧抿嘴唇。

他终于从瓷杯上移开目光,透过遮眼白纱,不亲不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楚剑尊不必如此,您太客气了。”

事实上,在山茶镇设局狩猎噬情魔一事里,巫满霜在意的从不是所谓的“惊吓”。

他所在意的是……是他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