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迁徙(26)
“你完了,住址被我知道了。”张梓游笑着熄了引擎。
单徙也嘻嘻笑,“真的呀?那我可真害怕。”
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有点不自在地舔了舔唇,把酝酿了许久的话缓缓倾吐而出。
“喂,那个,张……梓游,”单徙低着头在扭手指,声音小且软。
她说:“你身边缺一只小天使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温暖的,以后……我当你的天使吧。”
说完抬头,去看身旁的人。
但是那人没什么反应。
单徙的心脏在慢慢往下坠,庞大的失落不受控制地占据她全身。
好一会儿过去,张梓游轻笑了一声,侧过脸来,向她靠近,俯身,一手把她的脑袋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她解安全带。
他轻轻在单徙耳边说:“还是不要了,天使的下场一般都挺惨的。”
解着安全带的长指微微颤抖,他笑得温柔而致命。
与她拉开距离之前,唇畔擦过她额角,“回去吧。”
单徙当即眼眶发红,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
但忍不住起身跪在座位上,扑过去用手臂搂住他脖颈,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我、我……”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谢谢你,”她闭上双眼,紧咬下唇,“谢谢你帮我的那些。”
伸在半空的手又放下去,张梓游语调无波澜:“不谢,资本家不做亏本投资的。”
单徙吸了吸鼻子,退开来,急着下车离开。
手腕被他从身后抓住,她转头去看那人。
张梓游递给她一瓶柠檬果醋,“这个给你。”
“什、什么来的?”
“我最爱喝的饮料。心情不好的时候喝一些,你会看见阳光。”
“真的?”
他坏笑,“假的。”
单徙接过来,弯着双眼跟他说谢谢。
下了车之后又重复了一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离开视线。
4
这世上是不是有一种人,站在一定距离之外,能轻而易举被他温暖到;走近了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他本身冰凉可入骨。
就像雪人,只能站在远处看,看它亲切可爱的面孔,看它雪白纯洁的形象。
万不能上前去触摸,不能使自己冻伤,也不能使它融化。
单徙觉得,刚刚自己做了一件相当愚蠢的事。
她蹲下来,想缓一缓心绪,但校服上衣口袋里不知有什么东西,一蹲下去就磕到她大腿。
掏出来,是那个乒乓球。
不知那人何时放在她身上的。
单徙就着街灯,努力看清上面的涂鸦,是一只……挥着翅膀的天使。
她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先那个被他印上印记的地方,仿佛还燃烧着无名烈火。
那人是后悔了吗?
所以后来才又要帮她擦掉?
单徙蹲在原地,心脏无声颤抖,有点喘不过气。
张先生,你怎么……这样矛盾?
5
酒店前台把一件国际快件交给张梓游。
即使未拆封,他也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次回国以来,张梓游一直在等挪威那边的消息,等一切变成他想看见的样子时,便是他回去之日。
以前金二在韩国念大学时,只要张梓游去了韩国,两人就一起跑去63大厦,站在顶层“俯瞰大地”。
金二说,有时候宁愿待在游戏世界里,在那里他可以称王,可以征服一座座巅峰。
张梓游说,还是喜欢现实世界多一些,在这里他可以不讲究任何一种技巧手法,只需要不断征服自己。
现实世界更加精妙复杂,也正因为如此,更加好玩刺激且有趣。
不像任何一款游戏,真实的人生是没有规则可讲的。
当然的,就不存在违规与否。
没有规则的世界,比较适合流氓生存。
只要认真,他就能赢。
6
“妈,我喜欢他。”
“你喜欢谁?”
“wivin,我喜欢wivin。”
碗碟摔碎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
“他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喜欢的人,你还小,你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
“不,我偏要。”
这是一次凑巧的偷听。
……
奥斯陆街头,公共厕所外面的墙边,他找到正对着墙面在涂鸦的人。
“哥,nonal让你快点回去,飞机快起飞了,再不去就耽误比赛了。”
“我不去,无聊。”
“……”
他继续在墙上涂涂画画,边画边说:“街头艺术迟早会被艺术界认可,到时候我会成为先驱中的一员。”
“……”
没完没了的训练赛,于我而言真的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