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千有余在一旁插了一句:“大哥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久经沙场,什么没干过?!”大老郭溜了千有余一眼,说,“你这个老千,那壶不开你提那壶。
往事不堪回首啊!我当球童那阵,还没这姑娘大呢……”接着,他话头一转,又对任秋风说,“老任,你知道选球童的第一个标准是什么?”任秋风摇摇头,说:“这我是外行,不懂。
”大老郭说:“——眼。
选球童的第一个标准是眼,眼要好。
你想,球‘日儿’一下打出去,谁知打到哪儿去了?球童得在第一时间里把落点找到,尔后跑去捡球……所以,眼!”任秋风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郭董是鹰眼!”大老郭意味深长地说,“谈不上,年轻时候还行。
不过,现在年岁大了,兴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任秋风说,“看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是败定了。
不过,如果是射击,你肯定不是对手啦 .我是什么枪都打过……”大老郭淡淡地说,“其实,把你约出来,也不是为了打球。
你责任重大,怕你累着,不过是让你出来玩玩,散散心罢了。
”任秋风笑着说,“我是给你们打工的,大佬们如此体恤,谢了。
”阳光很好,草坪如画。
站在球场上,举目望去,让人有到了国外的感觉。
可说是打球,虽然是四个人一块来的,也就是大老郭和任秋风两人打几杆,另外两人陪着,几乎相当于在草坪上散步……所以,当球打到一个果岭上的时候,大老郭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对立在一旁的球童招招手说,“姑娘,谢谢你了。
我们也就是聊聊天,说说话,不打了。
你去吧。
”那球童很识趣地接过小费,说声谢谢,背上球袋,拉上球车走了。
那姑娘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说,有这么贵的金卡(她知道,一张金卡好几十万呢),怎么就不好好打呢?待球童走后,大老郭往远处望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老任啊,听说,这一段经营情况不太好?”任秋风笑了笑,也望着远处,说:“还行吧。
还行。
”这时,薛行长插了一嘴:“老任,是不是摊子铺得太大了?”任秋风说:“各位都是内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了,规模出效益。
如果不是这35家连锁,咱们三个亿起步,怎么能发展到现在的50亿呢?!你们说是不是?”老千逼上一句:“老任,我听说,上海那边,啊这个这个……出事情了?好象说,问题还不小?”任秋风不紧不慢地说:“打大仗,不能光考虑一城一地的得失,失之东榆收之桑隅嘛。
你们说是不是?不错,上海那边的商场是出了一点事情,是我亲自去处理的。
我把那总经理撤了!”老千笑了,老千叽叽眼笑着说:“哎,老兄。
听说那总经理是一女的?很有几分姿色。
老任,是不是跟你有一腿呀?”任秋风正色说:“唉,这个事……不说她了。
真实情况是,她当时就给我跪下了。
跪下也不行!在大的原则面前,我这人是六亲不认!”老千说:“对。
这对!球,女人算什么,睡就睡了。
”大老郭慢吞吞地说:“玩笑归玩笑。
生意是生意。
商场就是战场,大意不得呀。
”说着,他不经意地看了薛行长一眼。
这时,老薛突然说:“郭大哥,有个事我还没跟你说呢。
这一段,我那里寸头有点紧,我想从老任这里调一部分资金救救急,你看如何?”大老郭显出并不在意的样子,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的事,给老任说吧。
”任秋风已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
但不知他是想抽股还是真想救急?他就知道一点,现如今,他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不过,他仍然答应得很爽快,他说:“可以呀。
你要多少?五百万,还是一千万?”老薛又瞄了大老郭一眼,迟疑了一下,说:“五百万吧。
行里要搞大检查,我也是救救急。
”任秋风说:“好哇。
不过,有句话我得明说。
你的股份是先退一部分呢?还是全退?……薛行长,你是这方面的内行,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如果你现在退股,损失可就大了!这有合同,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既然各位都在,我还是把集团的大致情况给各位汇报一下。
现在的规模,发展下去就不是五十亿的问题了……”往下,任秋风流水一般背出了35家连锁店的各种经营数字,那数字象子弹一样,一串一串地从他嘴里迸射出来,击打着三位股东的耳膜。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连任秋风自己都有些吃惊。
他知道,他说的不是实情。
可他没想到,他说假话竟然也这样流利?!任秋风现在也习惯于说假话了。
并且他不认为这就是品德问题,在他的意识里,这是“工作”。
为什么呢?比如在谈判桌上,你当然不会把实底告诉对方,这谁都知道。
可是,在这个关口上,面对三个股东,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内心深处,他到底是捏了一把汗的。
听了那一串一串的数字,薛民选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大老郭,赶忙对任秋风说:“知道,我知道。
你这里如果有困难,就算了。
”任秋风很认真地说:“有困难是正常的。
这么一大摊子,怎么会没有困难?这是两码事嘛。
老薛,你要撤股,撤就是了,我马上就可以办。
不客气说,有、人、等着呢。
”话说到这份上,站在一旁的老千赶忙打圆场说:“算了,老任。
老薛他没说撤股么。
他只不过是,啊手头有些紧……”薛行长说:“是啊是啊,我知道任兄劳苦功高。
我也不过是想调个三五百万,临时周转一下……”任秋风大包大揽地说:“这没问题。
你什么时候用,随时说话。
”薛行长说:“这事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此刻,大老郭话锋一转,又问:“老任啊,摩天大楼建的怎么样了?怎么老不见动静啊?”任秋风说:“正建着呢。
你想,128 层,世界第一,本市标志性建筑。
光地基就得有十层楼那么深!要穿过三层阴河……不过,也快,马上就出地面了。
一出地面,三天一层,说起来就起来了。
”大老郭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好。
那就好。
老任,咱们可是绑在一块了,是同打虎共吃肉的兄弟啊!”接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哎各位,最近,有件事你们听说了么?”老千说:“啥事?”大老郭说:“前不久,我香港一个朋友,好好的,突然失踪了……你们知道为啥?”说到这里,大老郭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据说是这小子太不仗义了!当面说鬼话,坑了一圈人。
结果呢,哼!让人装在麻袋里,撂进大海喂鱼了。
”说完这话,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为人,诚信二字很重要啊!”老薛也感叹地说:“那是,那是。
”可任秋风接着说了一句话,他的话象是无意却也有意,那话里透着一份超常的镇定。
任秋风说:“这不很好么。
就跟把骨灰撤在大海里一样,是伟人待遇。
”于是,他们都笑了。
二还是出事了。
等任秋风有机会接电话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出现了一行一行的、带有红色提示意味的未接电话;其中光打有“021 ——”字头的未接号码,竟有二十多个!就此,任秋风明白,上海,是上海又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等任秋风带队赶到上海的时候,金色阳光上海商场已是一片狼籍!店面的所有玻璃都被人砸坏了,西瓜皮、鸡蛋壳、碎了的玻离渣满地都是,金色阳光的招牌也被踩在了地上,员工们已四处逃散……好在是防暴警察及时赶到,才没有出现商场被哄抢的局面!现在,警察已在商场四周拉起了一道黄色警戒线,任何人不得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