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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82)

其实,来这里读研,也是这位要好的同学牵的线,她刚好有一套房子,两人可以就个伴儿。

可这一次,要两三个月呢。

况且,那同学已经结婚了,男人是个海员。

暑期再住在人家家里,显然不太方便。

这里是海滨城市,有很多个人办的家庭旅馆。

于是,上官就在学院附近租了个地方。

上官要考的课程就剩下两门了,一门是《贸易经济学》,一门是《国际市场营销》。

这对她来说,都不是太难。

只是毕业论文,在答辩之前,是要费些时间准备的。

来大连,上官心里还暗藏着疗伤的念头。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想一个人悄悄地躲开,去面对大海,让那受伤的心慢慢平复、痊愈。

所以,来这里以后,每天下午四点,她都会带本书到海滩上来,租上一把遮阳伞,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看海。

这时候,手里的书也许会翻上几页,也许一页都不翻,就那么坐着,默默地眺望大海。

那浩瀚,那渺远,那平静,还有海面上那滚滚的落日,都成了她治愈伤痛的药物了。

傍晚,她也常常一个人在海边上去散步。

走在海滩上,望着双双对对前来度假的人们,她的心就象海浪一样,会有些起伏……这时候,她的记忆一下子就复活了。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特别是那怀胎十月、又一下子殁了的孩子,每每想起,都使她不由地伤心落泪……在海边上,也会有单个的男人,见她一个人走,借机凑上来搭谄。

那目光象抹了黄漆的钩子,很委琐、下流。

巴巴地说,小姐,要陪么?她一句话就把人给顶回去了。

她说:“姑奶奶正烦着呢!”说了,等人一走,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她想,人急了,真会咬人。

要不,这嘴里怎么就溜出一个“姑奶奶”呢?待上官住下一段后,突然有一天,在海滩上,她居然又碰上了老刀。

那天,她穿的是一件水洗布的白色连衣裙,眼上戴着一副防晒的墨镜,脖里束着一条天蓝色的丝巾结,脚下是一双白红相间的细条缕空皮凉鞋,显得静、素、雅。

那会儿,她正坐在海滩椅上愣神。

只见一个人手里掂着一把塑料椅走过来。

这人把椅子往阳伞下一放,坐下来说,“大公主,好闲哪。

”她扭头一看,是老刀!心想,这匹狼,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她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钓鱼人,鱼塘在那边呢。

”老刀说,“我改行了。

不钓鱼了。

养鱼。

”她说,“是么?”心里却说,狼,你不是穷得就剩俩钱了么,还想怎么样?可往下,老刀只说了一句话,就说得她心里湿湿的。

老刀望着她,说:“一个人在外,不寂寞么?”上官心里一顿,知道他一上手就扣住了她的软肋。

是啊,有一点。

有时候,心里很空。

老刀却说:“发什么愣啊?跟我走。

”上官说:“怎么,请我吃饭?”老刀说:“请你喝鱼汤。

最鲜的鱼汤。

”上官说:“是么。

”老刀很干脆,老刀说:“走吧,车在上边,十分钟就到。

”上官说:“鱼汤?”老刀说:“鱼汤。

”走过沙滩,见路边上果然停着一辆车。

老刀拉开车门,说:“上车,上车再说。

”上官一边上车,一边说:“那件事,等我考完之后,才能回答你。

”老刀却说:“对不起,没得到你的允许,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搬过来了。

”上官一惊,说:“这,你过分了!”老刀却说:“等会再说。

我也是有条件的。

不算过分。

”于是,坐上车,一会功夫,他们来到了离海边很近的一栋别墅前。

这栋别墅看样子新盖的,两层,也是欧式风格,半圆形的顶,有雕刻花纹的门廊,门廊前边有两根漆成白色的罗马柱,屋子里显得很空,象是不常住人的样子,只摆着沙发、电视和一些生活用品……地面上铺的是大理石。

进了门,老刀二话不说,先领着上官一间间看了房子,有卧室,客房,保姆住的屋子,又看了一应俱全的厨房……还真有鱼汤,鱼汤正在锅里炖着,香气扑鼻。

在厨房里,老刀特意拉开冰箱让上官看了看,只见饮料、水果、酸奶一应俱全,吃的东西全都备齐了。

于是她问:“你想干什么?”老刀说,“你别尽往歪处想。

我没打算金屋藏娇。

这是公司的房子,让你住这儿,是有条件的。

”上官不由地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说:“说说你的条件?”老刀说,“我这儿有一分支,在海里搞网箱养鱼,是专对日本人的。

这一段时间我顾不上,交给别人不放心,想让你代管一下。

”上官说:“我又不懂养鱼,怎么管?”老刀说:“鱼,九、十月份才熟,到时候我就过来了。

在这之前,具体事情由技术员和那些雇工干……你只是替我管管帐,他们用钱时,你代我批一下。

”上官说:“这不合适吧?我又不懂,怎么替你管帐?”老刀说:“具体的,也不要你多管,有工程师签字,你起个监督作用。

”上官说:“你这人也太武断了吧?你怎么就肯定我会答应?”老刀说:“你看,我给你省了房钱,帮个忙总可以吧?”上官有些迟疑:“又钓鱼呢?”老刀说:“鱼不咬钩,我也没办法。

就让你帮一忙。

”上官想了想,很含糊地说:“暂时就这样吧。

不过,我得给你说清楚,等论文答辩结束,我就走了。

”老刀见她应了,很高兴,说:“行。

你先替我管一段。

”老刀这人办事挺利索,也显得磊落,把上官安排进别墅,喝了鱼汤,他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他又开车过来,把上官拉到了网箱养鱼的那个海湾。

在这个海弯里,老刀承包了一片很大的海域。

走上栈桥时,老刀说,走不惯吧?你慢些。

上官倒觉得有趣,那栈桥长长的,走上去弹弹软软,一直通到船坞。

在一个大铁壳船样的地方,站着一个穿大裤衩子,戴眼镜的光头佬。

一见面,老刀就问,水温咋样?光头佬温吞吞地说,26度。

老刀说,盐呢?光头佬说,17. 尔后,老刀朝身后一指,这是官总。

这是老谢,谢工。

光头佬盯着上官看了一会儿,说官总,欢迎欢迎。

上官听他这么叫,心里觉得别扭,忙说我不什么官总,是来帮忙的。

老刀也不解释,就问:人呢?老谢说,半夜一点起来投饵,这会儿人都睡了。

老刀手一挥说,叫起来,叫起来,跟官总见个面。

于是,老谢就跑进仓里,把那些睡觉的雇工一个个叫起来……片刻,有一二十个男男女女揉着眼从仓里出来了。

男的一律大裤衩子,身上都带着一层盐霜,看见来一穿裙子的,一个个偷不丢的,有些羞涩。

老刀说,“这位是上官,嗯,是集团的副总。

这一块,技术上,还是老谢负责。

总的,由这个上、官总负责。

以后,有甚事就找她。

这个,人家复姓上官。

叫上总不合适,就叫官总吧。

今后一律称官总。

“接着,老刀又说,官总,你是不是说几句?上官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新奇也有些尴尬地说:”我叫上官云霓,是来帮忙的。

养鱼的事,我也不懂。

以后就靠大家了。

“后来,待上了岸,上官埋怨说,“我也就临时帮帮忙,怎么就官总了?多难听!”老刀说,“就是帮忙,也得把你威信树立起来。

至于以后,再说。

”上官问,鱼呢?我怎么没看见鱼?老刀说,都在下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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