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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69)

“缺哪些?”

“我回头写给你。”

由于缺的物资还不少,庄思宜必须亲自回去一趟,如今杨氏不管家,但二房、三房的人已将庄府的产业都当做是自己的,哪里肯让他支走大票银子。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帮你。”

庄思宜的话简单而笃定,让程岩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而落,很快沾湿了对方的衣衫。

他觉得很累,但他不能说累,因为家人已惶惶无依,夫子也没有族人能够依靠,他们都需要他坚强,需要他支撑,需要他屹立不倒。

但是,他真的很累。

那些无人可诉,无处可说的心情,此时此刻终于找到了泄口,刹时决堤。

程岩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终于渐渐冷静,又开始唾弃自己的软弱。

他感觉庄思宜正轻拍他的背,程岩深吸口气,闻到对方衣物上淡淡的熏香,一时有些难为情起来。

“我没事了。”程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抬起头来。

庄思宜几步跑过来,抓住程岩的手,就见对方白皙的手掌有一抹红,他拧眉道:“小心点。”

程岩默默抽回手,后退几步,与庄思宜拉开距离,“你……你怎么来了?”

庄思宜怔了怔,明白过来后有些无奈,“我当然是来看你,何必如此紧张?你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我也不怕时疫。”

程岩看着对方的眼睛,其中只有担忧,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鼻头一酸,这些天身体的疲惫、心头愈发沉重的压力,以及亲人、夫子命在旦夕的威胁,都让他的情绪几欲失控。

程岩竭力压抑,颤声道:“我、我弟弟,三郎他……还有海夫子,他们都病了……他们……”

程岩有些说不下去,就被庄思宜突然抱住了,后者还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渐渐的,视野中出现了程家的院落,庄思宜几乎屏住呼吸,他细细一看,程家虽显得有些冷清,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压在心头的石块陡然松开,庄思宜长舒口气,就见程岩端着个火盆推门而出。

“阿岩!”

程岩一愣,不可置信地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两匹马并排,而庄思宜已翻身下马,朝他走来。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灰色,只有那个锦衣少年依旧鲜活,少年一步步靠近,与记忆深处那个将他从被同窗排挤、冷视、污蔑的沼泽中拉出来的少年重合。

直到火盆的灼热透过包在盆沿的白布烫到程岩手心,他才痛叫一声,不慎摔了火盆。

“阿岩,没烫伤吧?”

“少爷,你去哪儿啊?”

“少爷等等我!”

庄思宜当然是要去武宁县,清溪村,他自听说这一消息,脑子里就钝钝的,直到上了船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还好庄棋机灵,为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带了些药材。

冬日的江水看着都让人打心眼儿里发凉,庄思宜呵出口白气,望着江面沉默不语。

庄棋偷瞟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少爷,武宁县如今很危险,原本船家都不愿意去的,而且我听说清溪村很早就有人患病,您……”

“什、什么意思?”沉默寡言了好几天的林氏突然开口,“我、我们也都过了病气?”

张老爷:“只是预防——”

“呜哇!!!”林氏一拍大腿,嚎啕大哭。

程老二忍无可忍,“够了!莫非你不知道时疫是啥意思吗?再哭就给我滚回你娘家!”

林氏被吓得打了个哭嗝,不敢再闹。

众人也没心思理她,历史上有太多关于时疫的记载,什么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则十生八/九,重则十存一二等等,光是想想都骇得他们面无人色。

数个时辰前,他们还在商量着过年的事,转眼,他们的命都悬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

对此,程岩也很认同。

等他一入村,便见家家户户贴着红符,挂着红灯。

程岩心下一沉——这个年,怕是人人都过不好了……

时疫忧关性命,对于大多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如此不过两天,“武宁县爆发时疫”一事已传遍整个苏省!

也就是在这两天中,六水村和清溪村里,又发现五六位冬瘟患者,更是让整个武宁县人心惶惶。

苏省巡抚对此次疫病极为重视,一天之内给赵县令发了七道文书,又派遣数位官员、郎中前往武宁县帮忙防治冬瘟。

程岩跟着去看了看,那是两座背靠鸡冠山的宅子,原本已废弃多时,如今倒焕然一新。

病患所住的宅子大一些,其中所有器具都已用烈酒擦洗,床单被褥等则用滚水洗过,院里植种了四时长青的绿植,房中也摆了不少盆栽。

偶有人穿行其中,他们大多身着白褂,口鼻处蒙着块方方正正的白布,那是一种在后世被称为“口罩”的东西。

这些,当然都源自于程岩的建议。

他心下满意,又去另一间宅子看了眼。

这间宅子小了一半,只容医者居住,院里特意搭了个澡棚,后院与先前的大宅相连,并挖着数个深坑,专用于烧埋病人的衣物、粪便。

“可以了。”程岩对跟来的衙差点点头,“现在就将病人都接过来吧。”

众人分头行动,程岩也回到了程家。

当他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程松出来时,程家人都追在后头,李氏哭道:“大郎,你就不能让三郎待在家里头吗?你真要剜娘的心吗?”

就连程金花都鼓着勇气说了句,“就、就是啊,三郎还那么小。”

程岩抿了抿唇,尽量放柔语气,“这都是县尊大人的命令,非我能决定的,你们放心,我会照顾三郎。”

林氏急道:“你咋照顾?你一个男子,还能有我们照顾得好吗?而且你也进不去呀!”

程岩难得温和地看了林氏一眼,对方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心里头并没有想将三郎赶走的意思,林氏再不讨喜,终究是将程家当做了她的家。

“二叔母,我说会照顾三郎,当然是近身照顾。”程岩心一横,也不打算再瞒,“这次照顾病患,我也会去。”

外头的人似乎松了口气,“东省时疫爆发,如今已传入苏省,传来六水村。我们怀疑,时疫便是从你那位友人而来,你与他有过直接接触,因此,县尊大人下令半月内不可出有人入古府。”

“……啥??!”

古文斌只觉眼前一黑,身上阵阵发寒,突然间就心慌气短,头晕脑胀起来!

此刻他真盼着是大儿子闯了祸招来官府,闯祸好歹有机会周旋,现在可他/妈是直接索命啊!

典史还在继续,“稍后有郎中上门,你们照着郎中的指示来,兹事体大,切记谨慎。”

他话音方落,古夫人的身子就晃了晃,还没倒下,却见古老爷一屁/股坐地上,“我、我晕,我晕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古夫人也不敢跟着晕了,捏着帕子哭道:“老爷,便是黄泉路上,我也陪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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