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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71)

二郎程仲竟往前跨了一步,他自那一桩乌龙婚事后就没什么精神,如今倒是愿意站出来了。

林氏脸色一变,扯着他道:“你说啥呢?别瞎说!”

程仲不为所动,认真地看着林氏,“娘,三郎也是我的弟弟。”

门口的书吏还认得程岩这位案首,笑眯眯道:“程相公可是要面见县尊大人,不巧,大人他正——”

“武宁县内发现冬瘟,我必须马上见到县尊大人!”

程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那书吏先是一怔,随即像听了天书般睁大眼,“你、你说什么?”

“武宁县,有时疫。”

书吏呆了一息,随即身子一抖,连滚带爬地往县衙里冲。

很快,程岩见到了赵县令。

当程岩将张家两位郎中的判断细述后,赵县令的眉头已拧成个“川”字,“冬瘟……东省那边倒是有风声,莫非竟传来我苏省?”

若是疫病真的在武宁县爆发,那他这次回京述职别说是升迁,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走前,程岩说:“等日后,我会还你。”

程岩指的日后,自然是等他举业有成之后。

前生他当了官就没怎么缺过钱,并非贪污受贿,而是通过恩师介绍的人脉,入股了海运生意。

“我记得你说过,你愿海晏河清,时和岁丰。”庄思宜浅浅地笑了下,“我当时说,我会帮你。如今能救助百姓,就是在帮你了,哪里需要你还?”

程岩一怔,良久,他真诚地说:“思宜,谢谢你。”

庄思宜表情微惊,随即笑容渐扩,“我很快就回来。”

庄思宜来去匆匆,程岩又陷入紧张的忙碌。

下午,有衙差来通知,说专给病患和医者所居的房子都已打扫好了,一应前期准备也已到位。

“你说,阿岩会不会有事?”

庄棋一愣,“程公子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

庄思宜勉强笑了下,“承你吉言。”

江上的船随浪而晃,庄思宜的心情也似浮船一般没有着落,但不管他多急,到了武宁码头已是次日下午。

他和庄棋在船上提前喝了药,又从县里买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地赶往清溪村。

但一到村口,庄思宜却勒马急停。

他印象中的清溪村安和而宁静,此时的村中同样很静,却是一种乱葬坟场般的死寂。

庄思宜握紧缰绳,扯得身下马儿打了个鼻响,那一瞬间,他终于体味到“近乡情更怯”的真实意义。

因为年节将至,这些天来拜访海夫子的人不少,其中一人正是海夫子昔年某位同窗的小辈。

对方从东省来六水村访友,听闻夫子也在村中,便特意登门拜访。

他走后没几日,夫子就病了。

程岩有理由怀疑,时疫正是那人带来的。

前生这会儿夫子还没辞馆,对方就算来了六水村也见不着夫子,而且对方是来访友的,见夫子只是顺道,应当不会去兰阳社学。

他自觉推测出真相,同时也多了分警惕,看来今生一点微小的变化,很可能引发大变,他不能太过依赖前生记忆。

等到下午,程岩已赶至武宁县。

距离上一次来县衙,已过去一年半,据程岩所知,赵县令任期已快结束,多半很快就要离开武宁了。

第43章 第 43 章

直到喝药的张老爷子发现了他们,见他们身着官袍,惊道:“可是太医院的大人来了?”

院判这才回神,匆匆上前几步,“敢问这位老人家,可是染了疫病?”

张老爷子愣了愣,心说这不废话吗?还是他儿子张郎中恭谨道:“回大人,正是。”

院判顿时激动了,都顾不上诊治,忙问道:“房中摆这许多盆植是为何?可能缓解病症?”

张郎中老老实实地说:“是程相公建议的,他说绿植能让病人心情愉悦,而好心情则有利于康复。”

院判一听,想起了很多年前他遇见的一例病案。

那时他还在乡间行医,某位村夫腹中有痼疾,他判定对方活不长久,村夫自然郁郁。

哪知村夫一回家就发现媳妇儿给他生了对龙凤胎,自然高兴得不行,连着好多日腹部都不再发痛。等村夫再找他复诊时,竟发现对方腹中痼疾已除,简直大为震惊,可却始终找不出缘由,莫非,正是应了那句“好心情”?

大宅里住进了十余个病人,还有些人来自跟清溪村隔了两个村远的山枝村,倒不是赵县令舍不得再整理几座宅子,而是时间紧迫,只有先紧着一处。

程岩不懂医术,进来后也只能帮着搭把手,倒是不需要他真做什么。

其实赵县令许他来,已是格外照顾了。

这些天,海夫子病情虽未好转,但也没再加重。

反而是程松,时醒时晕,时烧时退,程岩真担心三郎把脑子给烧坏了。

这会儿,程松刚醒来,迷迷瞪瞪地盯着房顶。

程岩见他眼睛发直,心中一紧,“三郎?”

程松愣愣转头,认出面前用白布遮着大半张脸的人正是大哥,哑声道:“哥哥,我们在哪里?”

程岩暗自松了口气,“这是村西一座宅子,以前我带你去山上玩,每次都会路过它,还记得吗?”

他躬身一拜,“学生程岩,见过大人。”

同知当即眼睛就放光了,他当年作诗,本就是被程岩的“精神”所感动,如今见对方还有这等本事,更是十分欣赏,连说了几个“好”字。

但这会儿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让程岩跟在身侧,便跟赵县令谈起了正事。

这两天,大宅中又送来了四人,但由于发现得早,病情并不算严重。不过从数量来看,疫情正在急速恶化,之后几天,或许会有更多人被送进来。

而同知一番话也印证了程岩的猜测,原来冬瘟已不止在武宁县,苏省另有七县都陆续发现了染病者。

“你赶紧整理一套防治措施,不仅其他府、县要用,东省也能用得上。”同知严肃道:“苏省疫情已上报朝廷,皇上极为重视,已派了太医院的人来。”

他稍稍一顿,“东省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若我们稍有差池,只怕……”

原本身边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在某个深夜里被疫病夺走了性命……

程岩坐在三郎床前,听着大宅外死者家人的哭嚎,用力握住弟弟的手。

而老人只是开始,接下来很多天,几乎每天都有尸体被送出大宅。

此时大宅内已有六十多个病患,不论青年壮年、老人孩童或是妇人都在其中,死亡的阴影盘踞头顶,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

更让人绝望的是,有两位郎中也身染时疫,其中一位正是张家老爷子!

但即便再艰难,大家也要熬下去。

两座宅子仿若与世隔绝,宅门中的所有人都在绝望中寻求希望,在黑暗中等待黎明。

庄思宜呆了呆,其实他并没有忘记这天是自己生辰,只是见程岩每天忙里忙外,便刻意没说,以免对方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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