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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80)

年老阅卷官:“……”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房官的注意,他从主位走下来,道:“可是遇上了疑难?”

两名阅卷官对视一眼,年老的阅卷官将卷子呈上,说了自己的难处。

房官心下大为诧异,须知这位阅卷官乃建和十五年的进士,可惜刚中榜不久老父就死了,人赶着回家丁忧,自然没去吏部考铨试,也就没等到官做。加之对方对当官这件事并不执着,丁忧结束后,索性在家做起了学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能打动这样一位满腹书墨的老人?

房官多了几分慎重,将卷子接来细读。

入眼便是第一场所考的四书义首题,也就是那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院试他故意藏拙,但乡试却不会了。

一来,乡试中人才济济,藏拙只怕会被挤下去;二来,程岩总要对得起皇上的夸赞,若文章不好,岂不是落了皇帝的面子?

“偶像包袱”极重的程岩,在冥思苦想两个时辰后,终于提起了笔。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破题之意很直白,即“如果百姓治富于下,国君当然会治富于上。”

这道四书题出自《论语》,其核心便是“富民”。

当时鲁国财政十分困难,鲁哀公便问孔子的弟子有若,“如果遇上饥荒,又该怎么办呢?”

有若回答:“可以消减田税,只抽百姓一分税。”

鲁哀公很不解,鲁国现在只抽两分税都不够用,若再减少一分,还不得穷死?

有若却说:“只要百姓富足了,国家就不会贫穷;反之,如果对百姓征收过甚,必将使国家民不聊生,那您又怎会富有呢?”

此题答起来并不难,但要答得出彩还是要下一番功夫。

首先,你要明白主考官选择这一题的意义。

程岩琢磨了杨文海的性子,认为其表面上是让考生阐述儒家的富民之方,但真正用意无非是想跟土改新政扯上关系,拍一记皇上的马屁。

因为圣人所说,皇上正在施行。

“何事?”

“大人,这里有张卷子,其他题都答得不错,当荐,但其中有一题……”

见房官疑惑地看着他,阅卷官叹了口气,“您看看吧。”

他也不知这考生是怎么回事,明明功课很好,为何偏偏那道四书义别出心裁?你说答的不对吧,好像那绕来绕去的解释也能说得通,你说答的对吧,偏偏又看不出命义。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篇华而不实的文章。

哪知房官看过后却笑了,“此卷当然要荐,六题均可算佳,废一题又如何?何况此文章词华典瞻,从另一个角度来欣赏,也不失为一篇好文嘛。”

说罢,房官竟先于阅卷官画了个圈,并写上批文——“雍容华贵”。

阅卷官:“……”

同一时间,隔壁的一间阅卷房中,一位瘦如柴干的阅卷官则愤愤骂了句,“写的什么东西?!”

尽管他口中很嫌弃,但终究心软地没给一个叉,而是给了个直。

“直”代表四等卷,“叉”则是第五等,两者虽然都只有被黜落的命运,但四等至少好看一些。

待阅卷官写完批语,又拿起另外一张试卷。

这回,阅卷官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一连看了两道四书义,面上已泛起笑意。

今日批改这么多张考卷,就这张卷子最得他的心,可当他看起第三道四书义时……脸就绿了。

半晌,他带着卷子,找上了本房房官。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表情都好了许多。

如今苏省乡试名额一百零五,已算历届最高,但参加乡试的秀才足有六七千人之多,贡院门前一不小心都能把人给挤死。

几十取一,很不容易,对考生们而言错过一次又要再等三年,每位考官都希望最后的结果足够公平。但一连批改这么多份卷子,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绝对公正,毕竟不少卷子水平相当,取谁不取谁,还得看考生们的运气。

故此,众人的不满渐渐消退,便回房将黜落的试卷搬了过来。

不过几千份卷子,杨文海一个人哪儿看得过来,他也只能从中抽选。

费了大半天,杨文海抽了上百份卷子,最终选出两份来。

其中一份,确实跟荐上来的卷子最末几位水平相近,定哪一份都能说得通。可另一份就让人费解了,那卷子上头只有一根竖线,是第四等。也就是说,此卷从阅卷官手中就被黜落,且众人一看,其文章结构虽无大错,但内容空泛,怎么选都选不到它上头啊?

以上,便是科场外帘官的职责,至于内帘官则大都只负责阅卷。

乡试的所有卷子,都将在诸位考官的监督下抽签分送至各房,每一房都有一位同考官负责,因此,同考官又被称为“房官。”

房官一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批改上百张卷子,自然还需要阅卷官帮忙。

阅卷官没有限定的人数,而是根据需求从各地抽调,先取进士出身者,如果不够,就只有从举人中选了。

此时,阅卷官们正批改着第一场的卷子。

某间阅卷房中,一位白发皓首的阅卷官正对着张卷子发愣,久久都未动一下。

他身旁一位微胖的中年阅卷官有所察觉,顺势瞅了眼,见卷子上画了个硕大的圈,便道:“您这都勾圈了,莫非还后悔了不成?”

“制义朴实,气象阔大,书理纯密,裁对整齐,言辞渊雅整饬,命义正大弘远。”

前三道批语,竟是一句更比一句长。

而最后一道批语,则是杨文海所批——“谨守绳墨,尺寸不逾。”

杨文海抽出这两份卷子,自然是想从中定解元了。

他也不必问大家的意见,毕竟两者批语的不同已经表明了考官们的态度。

只见杨文海食指一点,轻轻压在一份卷子上。

但庄思宜不,他面对这样故作高深,实则不知所云的题目,便选择了一种看似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只是一堆辞藻华丽的废话来应对,最终作出一篇“皇皇大文”。

写完,庄思宜还通读一遍,心中冷笑三声,反正他前两题答得很认真,这一道题纵然出格,也无伤大雅。

何况,他的文采多么斐然啊!自恋者如是想到。

整个白天,考生们或奋笔疾书,或冥思苦想,或神情抑郁。

到了晚上,号舍中都点上了灯,程岩一天完成了三道题,而且有两道最重要的题,心情很是放松,早早就躺着睡觉了。

他想要睡出个好精神,明日再战。

愿望虽然美好,可要想在这种环境下安然入睡实在强人所难。

程岩整个人缩在一块儿,心里头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进入梦乡……

按照朝廷律例,乡试首场考七题,分别为四书三道,五经四道,考生选本经作答。

当然,这七道题中又以“两个第一道”为重中之重。

有书吏举着贴了试题的木牌来回走动,程岩快速一扫,见四书第一题为“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而《周易》五经首题则为“垂衣裳而天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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