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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今朝/过期的守候(19)+番外

严维这才回过神,拉开了店门。

郁林望著他们进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严惜在电话那头叫著:「郁林。」郁林低声应著:「嗯,知道。你好些了吗?抱歉,我晚一点回去。」他跟著推开那扇门,里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光线调的很暗,弧形吧台从玻璃桌面下往上打著橙黄的灯光。酒吧里坐满了人,各自玩弄著手上的杯子,交头接耳或者独自买醉。吧台後面一排玻璃橱窗,密密麻麻的陈列著年分不同的葡萄酒。

仔细看,才发现坐在一起的,不是男人跟男人,便是女人和女人。

郁林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视线梭巡几圈,倒先找到了那个司机,他一个人坐在雅座上。也许是太暗了,他只顾著喝酒,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异样。

郁林用手肘推开人群,又往里走了几步,才在吧台的另一头找到严维。他朝那个方向挤去,坐到严维旁边的吧椅上。

酒保正把两瓶红酒放在酒架上,看到他,笑著搭讪:「先生新面孔,要点什麽。」郁林沉著脸,道:「鲜奶。」

他听见旁边噗嗤的一笑,侧过头,严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另一边,手里玩著鸡尾酒的吸管。

等鲜奶送到身前,郁林把严维那杯鸡尾酒交换过来,推远了些,「你喝这个。」严维瞪大了眼睛,「为什麽?」

郁林的语气有些不悦:「你身体不好。」

严维看著眼前摆的那杯鲜奶,又疑惑地看看郁林,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他想笑,却害怕郁林看出他的希冀。「你这人真烦。」郁林从没听过严维这麽说话,半晌才说:「是吗,那也得喝。喝完了,我看著你回去。」严维用手摩挲著杯壁,直到杯子上都留了指痕了,才拿起来喝了一大口,随意的用手臂擦了擦。他看著郁林,看著坐立不安的郁林,忍不住试探了一句:「郁林,如果我找了个伴……」郁林愣在那里。「什麽?」

严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郁林,突然笑起来:「我想找个伴,你帮我参谋参谋。」「胡闹!」

郁林坐在那里,离他近的地方,温度却彷佛突然低了几度。

严维闷笑著:「怎麽了?」

郁林的手背浮著青筋,「酒吧里能找到什麽人,你自己清楚!」酒保听到响声,往这边看了一眼。严维叫住他:「帮个忙。」看著酒保走过来,严维指指郁林,笑著问:「这里,有比他好的吗?」酒保看了一会郁林,也笑了:「你看沙发那边,那个行吗?」严维从吧椅上跳下来,往那边走去。郁林似乎是真生气了,紧跟著站起来。

酒保笑著说:「先生,先买单吧。」

郁林深吸了口气,低头掏出钱包,找了张大钞,酒保却退回来,「您有小钞吗?」「不用找。」

酒保笑了:「这不成,不能多收,有规矩的。」严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著旁边的年轻男子。那人头发极黑,在黑暗里还反著光。严维伸手在口袋里找自己的名片,没找到,想了会,先伸出手,「严维。」对方看著他,眉梢一挑,伸出手跟他握了握,「Allan。」严维看了他一会,嘴角带著笑,坏坏的,眼睛特别的亮,点点灯光都落进了那里面。「我现在很高兴。」Allan挑了下眉。他下巴有些削瘦,肖似郁林。「高兴,为什麽?」严维只是笑,郁林表现出的在乎,就好像是刀尖上的一滴蜜,说了别人也不懂。他往後面看了一眼,笑著问:「走吧。」「去哪?」

严维耸耸肩膀:「去哪都行。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跟上来。」他後面那半句说得又轻又快,Allan没听清,竟真的跟著他往外。

酒保撑著下巴,「说了只收小钞。」

郁林看了他一眼,那已经不是常人的眼神,倒像个快要发作的疯子。

他推开酒保,前一刻那两人还在说笑,这会儿沙发就空了。酒吧里换了一首重金属乐,几乎能把耳膜震破。店里挤进了更多的人,随著音乐的节奏摇摆。

严维拉著那人出来,回头一望,看见郁林在往店门口挤。严维的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东西,他突然抱住Allan,好一会才放开。回头再看,郁林还站在原地,似乎呆住了。

严维闷声说了句:「傻瓜。」不知道在骂谁。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你有车吗?」Allan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下开锁键,不远处的一辆轿车车灯亮了两下。严维走过去,拉开车门。Allan还站著,问他:「你在玩我?」严维笑了:「玩吗?」

Allan想了会,挑了下眉,「好。」

郁林终於挤了出来,身後的店门还在晃个不停。严维往回看著,确保郁林追过来了,才关上车门。

Allan的驾车技术一流,车子性能也是可圈可点,引擎强劲,车身隔音极佳,踩下油门踏板後,百米加速十秒完成,转速指针和车速指针向上飙升。

换了档,打著方向盘,车身直接从高约一厘米的停车地带上了马路,晃动几乎被完全过滤,显然还拥有一个稳固的底盘。

Allan往高速公路开,随口问著:「我家没人,敢去吗?」严维沉默了一会,才笑著说:「有什麽不敢的。」Allan吹了声口哨。细细分辨,他约莫比严维还小上三、四岁,正是狂荡的年纪。

正说著,却看到Allan调了一下後视镜,「後面那车,你认识?」夜色里,那辆黑色轿车紧跟著他们,依稀能看清郁林苍白的脸。严维看著後视镜,轻声应著:「认识,不过他喜欢装作不认识。」Allan挑眉笑了:「他的车比我的车好。」他看见严维不以为然的眼色,嘴角笑意更浓了:「S500是八个缸,我这引擎才六个缸,他扭力输出更平稳,功率也大。」Allan说著,自己也兴奋起来:「这样才有意思。」然後他开了SPORT模式,一上高速公路,车速就飙到一百六以上,快速过弯时,车身甚至明显的侧倾了。

严维摸索了一会,抓著座位扶手,脑门上也开始冒汗,却死咬著牙,自己忍著。

Allan笑著:「开点窗吧,很慡的。」

他说著,把车窗往下摇了一条fèng,耳边的风声骤然大了起来,车窗震动著,彷佛要把人都吹成秃子,耳膜快被破碎的力度,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了什麽。

「关了吧。」严维突然说。

Allan大声问:「什麽?」

严维犹豫了会,额角的冷汗更多了,又被风吹乾,凉飕飕的,只得大声吼著:「关、关窗吧。我有点怕坐车,不舒服。」Allan这才把窗户摇拢,车内又安静下来。

臻至极限的车速,彷佛已经脱离了固有的时间轨道。严维甚至快分不清是在往前飙,还是在被飞快滑过的街景带著跑,正在快速的,无能为力的倒退。

原本淡忘的恐惧,随著车速的增加,统统都回来了。

Allan打著方向盘,一直没有时间研究他的脸色,半晌,突然抱怨著:「怎麽还跟著。」严维有些勉强的侧开视线,又看了看後视镜。那辆宾士重新出现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速度更快了,用的是不要命的开法。超车的时候,几乎是擦著别人车镜过去。

Allan面对著瞬间跟到他们尾灯後的黑色轿车,脸色也变了变,嘴角在笑,眼睛里却冒著火。

显然,跟快疯了的人飙车足以让任何人血液沸腾。Allan油门踩到底,再往前窜了一段,好在这台车加速有力,转向也够精准,在急弯的时候总以毫厘之差避开。

严维捂著嘴,死死握紧扶手,整个人都贴在背椅。

後视镜里後的车,车灯闪著暗红色的光,像鞋底的口香糖,黏得死死的,怎麽也甩不开距离。

两部车这样胶著著又从高速公路下来,在更加密集的车辆间,速度被迫减到一百二十左右,但在马路上已经足够惊人。Allan嘴里嘟嚷著,突然,大笑著:「有了!」前面一个十字路口,黄灯闪了两下,正要变成红灯,Allan一踩油门,冲到了对面。几乎是同时,东西向的车流开始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