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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22)

作者: 悍刀客 阅读记录

末了,楚安看向沈时砚:“王爷,眼下证据确凿,咱们可以先抓了岑庆,再揪出真正的鬼新郎。”

“不可。”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时砚和顾九相视一眼,前者笑了笑,轻声道:“顾娘子说罢。”

顾九道:“鬼新郎的意图便是要我们逮捕岑庆,如果我们现在照做,他即达成所愿,此后怕是很难再抓到他。”

话落,三人行至议事厅附近,抬眼却见几个官差手忙脚乱地准备抬着什么人。楚安眯着眼看了几秒,反应过来:“那人,好像是王判官。”

恰巧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连忙行礼:“王爷,楚将军。”

三人走近,顾九看清了躺在地上的老人。面色涨红,衣襟处还沾些呕吐物,小声地呻.吟着。

顾九本能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有官差偷偷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娘子,认出了是之前夜间来寻宁王的人,忙回道:“不知为何,王判官刚回府衙没一会儿,就忽然呕吐不止,还喊着头痛。”

顾九抬眸看了眼沈时砚,后者轻轻点头,道:“麻烦顾娘子了。”

顾九蹲下身,摸了摸王判官的脖子,又撑开这人的眼皮。

颈部僵硬,瞳孔涣散。

“你们谁知,他可吃了什么东西?”顾九收回手问道。

有一个官差连忙道:“应该是喝了药。王判官刚从家中回府衙时,我听他吐槽说药苦,要我去帮他买些蜜饯。”

“他家离府衙可远?”

“不远,就在附近。”

“来个人按在他舌根处催吐,另外再去一人找来王判官适才喝的药。”顾九快速吩咐道。

王判官被强行催吐,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很快,官差拿着一个药包匆匆跑来。顾九扒开药材看了看,心里有了底,让人去找几个鸡蛋,把蛋清给王判官服下。

官差照做,不多时,王判官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

楚安猜到是药材作祟,好奇地问道:“这药可是有问题?”

“没有,是治疗风湿的方子。”顾九微微一笑。

熟悉王判官的人,都知道他有风湿这个老毛病,也喝了许多年的药,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活像是中毒了般。

王判官缓缓喘过一口气,忍不住道:“那我为何突然这样?”

“药方没出错,这不假,”顾九道,“可药量出了差错。”

顾九从药包中挑出一根淡黄色长须,道:细辛含毒,用量不宜过大,应是药铺伙计不小心弄多了。”

闻言,王判官神情有些不自然,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今日让人熬药时,无意看到桌角底侧有两根细辛,应是之前不小心弄掉的。他舍不得扔,便捡起来让下人和这次的药材一起放进陶罐熬煮。

扶着王判官的官差撸起袖子,要去找那药铺掌柜要个说法,被王判官及时拦了下来。

他讪笑一声,硬着头皮道:“人家定不是故意的,都是讨生活,何苦因此难为老百姓。”

此话一出,除了沈时砚和与王判官不相熟的顾九,其他人皆是暗自惊讶,看向王判官的眼神都带上些钦佩。

王判官只觉得臊得慌,让人收拾一下狼藉,自己找个理由告辞了。

楚安看着王判官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从这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口中听到这番话。”

沈时砚笑着斜他一眼,楚安捂嘴眨眼。

末了,楚安摇摇头,道:“没想到这药也能害人。”

“是药三分毒,”顾九笑道,“更何况有些东西本就介于毒和药之间,至于它最终效果到底是何,取决于用量和用途。”

话音刚落,顾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她迅速抓住即将转瞬即逝的尾巴,零零碎碎的片段汇聚在一处,将所有的线索串成一条长线。

沈时砚注意到了顾九的异常,微微低头,正欲问怎么了,忽然见她猛地抬头,紧接着,置于身前的手被一股暖意裹住。

“我知道鬼新郎想隐瞒什么了!”

沈时砚愣了愣,看着那双如皎月如清潭的眼眸,一时忘了反应。

一旁的楚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快速轻咳一声,拼命给失了分寸的顾九使眼色。

顾九察觉到楚安的示意,当即松手,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与沈时砚拉开距离。

她看了一眼沈时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一时激动,还望王爷莫怪。”

沈时砚顿了下,眉眼温和:“无碍。”

楚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凑到顾九旁边,低声揶揄:“顾娘子,你胆子挺肥啊!”

顾九瞟他一眼,心道,之前在江陵府时,我可是连王爷的腰都摸过了。楚将军,你还是太年轻了。

等事后顾九再回忆起这幕时,慨然评价:指节修长,骨感凌厉。

果然很好摸。

许是怕顾九尴尬,沈时砚转了话题:“顾娘子刚才说的是何意思?”

顾九连忙顺着梯子往下爬,偏头问楚安:“楚将军觉得鬼新郎的性别应是什么?”

楚安道:“自然是男性。”

顾九笑了笑,转眸看向沈时砚:“这就是鬼新郎想隐瞒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人们大多都是默认鬼新郎一定是男人,可为何不能是女人呢?民间的鬼怪传言有很多,为何躲在暗处之人偏偏选择这一个呢?”

沈时砚薄唇微勾:“顾娘子心底有怀疑的人选了。”

顾九沉吟片刻,道:“王爷,您可知田氏昔日的青梅竹马是谁?”

一语未了,沈时砚将视线投向正听得云里雾里的楚安。

楚安挠了挠下巴,有些无奈:“这我委实不知,岑庆和我爹的岁数相仿,那时我还没出生呢。之前说与你的那些,都是我走街串巷随处听来的。”

顿了顿,楚安挑眉道:“不过,咱们可以找关西狱里的那位打听一下。”

很快,顾九根据从岑管家口中听到的事实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田蕙芝是小官之女,原有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后来因貌美被岑庆醉酒掳去玷污,而不幸的是,没多久田蕙芝有了孕吐反应。田家既不敢得罪岑家,又嫌弃女儿不知羞失了身子,便在岑老太太的安排下,把女儿嫁到岑家。自此,举家迁出汴京,回了祖宅。

岑庆风流成性,眼高于顶,自是看不上田蕙芝这等出身做了自己的大娘子,待田氏生下灵姐儿后,对她轻则辱骂,重则拳脚。田氏为了不殃及田家和灵姐儿,一直隐忍不发。

之后多年,田氏又有了身孕,有郎中猜测肚中应是位小郎君。这让其他无子傍身的妾室们蠢蠢欲动,待田氏身怀六甲之时,不知是谁到处造谣,说田氏昔日早就和她那个青梅竹马滚在一处了,而岑庆不过是替别人养孩子。

一次岑庆在勾栏瓦舍寻欢作乐时听到这些话,大怒不已,回到侯府后不顾田氏身孕,对其打骂。灵姐儿想要护着田氏,却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岑庆拎起来,扔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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