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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67)

谢揽在她背后笑了半天。

幔帐卷了起来,不阻碍空气流通,加上两人同房相处了一个月,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熟悉了太多,倒真没了初次同床时的窘迫。

冯嘉幼仔细听着谢揽的呼吸由稍微紊乱到均匀,自己却没有一丝睡意。

她在黑夜中不断审视自己。

她被他感动,对他心存感激,不知餍足的想要他的痴心。

可她有打算拿自己的痴心来换么?

她隐隐有种感觉,谢揽这人啊,你想谋他什么都成,可唯独他的痴心,必须得以同样的痴心来换。

如果没有,那可能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

再说齐瞻文自从上次宴请过谢揽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外头也没有传出一丁点齐瞻文被恐吓的消息。

只知道他称病好几日没去京畿司。

想来是齐瞻文丢不起这个人,不愿意声张。

冯嘉幼想他也不会猜到谢揽身上去,宴席上一众公子哥玩疯了之后得罪的人多了,齐瞻文身为举办者,被针对再正常不过。

如此,又过去一个多月。

到了六月里,两人新房院子里的纳凉架,已经爬满了绿意盎然的葡萄藤。

谢揽全身心都在忙着准备考核,只偶尔去大理寺点个卯。

崔少卿会容忍他,全是因为冯嘉幼从大理寺里拿回来不少疑案卷宗。

平日里,她坐在秋千上看卷宗,谢揽则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书册。

如今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再需要借助冷水来逼迫自己冷静。

冯嘉幼倒是少了一些眼福,瞧不见他赤着上身的模样了。

这段日子里,廖贞贞的案子结了,隋瑛终于被释放出来。

从前隋瑛过来冯府从不需要通报,现在冯嘉幼屋里多个人,最不满的就是她。

每次见到谢揽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隋瑛拉着冯嘉幼出门玩儿,原本谢揽不同意,后来得知裴砚昭已经不再跟着沈时行,可见沈邱应该是做了什么,表示自己放弃了继续追查当年自家“大哥”身边的那位“小人”。

那“小人”最近应当不会再有所动作,谢揽也就慢慢放了手。

……

比起他们的岁月静好,玄影司收录完今年的名单之后,上下都对谢揽的名字出现在名单里格外诧异。

玄影司在京城官职体系中自成一派,每三年招新,加内部考核一次。

先是道场比武,再是文考。

不设任何门槛,只要玄影司查的出你的来历,且认为你有资格。

但通常报名的都是玄影司内部人员,以及各都司内的大小武官。

很少有文官报名的。

虽说如今京中盛传,那几个赫赫有名的教头都在惊叹谢揽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进步神速。

“可再怎样神速,也不至于直接奔着千户官这个职位吧?”凌百户难以置信,询问裴砚昭。

裴砚昭即将升任玄影司下的北镇抚司镇抚一职,空出一个千户官的位置,“不过他本身是从七品的大理寺司直,确实有资格争这个千户官的职位。”

千户这官位虽是五品,但大魏重文轻武。

七品的文官见到六品的武官,基本都不必行礼。

凌涛只纳闷谢揽到底能在几个月内学成什么模样,裴砚昭想的就比较多了。

自从少寨主身份确认,被送去了威远道,裴砚昭早已经不再怀疑谢揽。

现在冯嘉幼摆这一出,又看到这名单上谢揽的名字,令他又生出了疑心。

裴砚昭忽然想到之前齐瞻文遇袭的事儿:“你帮我送个贴子去京畿司,交给齐瞻文。

……

京城里无论官有多大,背后势力有多强,都会尽量避免与玄影司起冲突。

齐瞻文虽不想去,也不得不去赴裴砚昭的约。

这人虽无背景,目前也只是个千户官,但却是沈邱的义子。

他父亲说了,指不定便是下一任的玄影司指挥使,不能拉拢的话,也绝对不可得罪,

等到了酒楼雅间,齐瞻文刚坐下,裴砚昭就问:“听说齐副都统一个月多前曾在府上遇袭?”

齐瞻文心里打了个突,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他昏迷许久,醒来之后发现腿弯处疼的厉害,起来一瞧全是血,裤裆处还扎着一柄刀,以为自己被阉了,又险些吓晕过去。

齐瞻文讪讪道:“果然瞒得过谁,也瞒不了你们玄影司啊。”

裴砚昭道:“不知那柄刀还在不在?”

他想分辨一下是不是之前冯府外,那贼人拿来抵挡他箭矢所持的刀。

齐瞻文叹气:“查不出什么,就是一柄最普通的刀,兵器铺子里随处可见。裴兄若要的话,稍后齐某派人送去给你。”

“多谢。”裴砚昭提起酒壶帮他倒了杯酒。

“裴兄约我来只是为了索要那柄刀?”齐瞻文觉着还有其他事情,否则直接派人来取便是了。

这姓裴的可不是个没事儿爱应酬的人,他若去哪儿应酬,那里指定血流成河。

裴砚昭兀自喝自己的酒:“齐副统领遇袭那晚,曾在郊外庄上举办过宴席?”

齐瞻文回的利索:“约几个友人们聚一聚罢了。”

裴砚昭问得也直接:“大理寺谢司直何时也成了齐副统领的友人?”

他这一副审犯人的模样,令齐瞻文不爽。

但玄影司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裴砚昭不知在查什么,若不配合,指不定将他请进黑牢里审。

饶他父亲是大都督,也不能擅闯黑牢,必须先去找沈邱,才能将他要回来。

齐瞻文解释:“谢司直之前帮我处置过一条疯犬,免我遭受弹劾……”

裴砚昭打断他:“裴某与这姓谢的有私仇,正准备对付他,若齐副统领与他私交甚好,那……”

齐瞻文一听,这可真是好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裴兄请随意,只要留着他夫人,别的你想做什么齐某甚至可以帮你。”

裴砚昭沉默不语。

不必再看那柄刀了,定是他无疑。

不是十八寨的少寨主,那他到底什么来头?

齐瞻文见他不语,却险些将手中酒杯捏碎:“裴兄,你不会也想要他夫人吧?”

裴砚昭悠悠转眸看向他:“还有谁想要他夫人?”

齐瞻文当然不会将薛绽供出来:“裴兄这话问的,自从冯阁老去世,京城里想要冯嘉幼的多了去了,先前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三个,只可惜都没那胆量去和你们玄影司的沈公子作对。”

这全是实话。

齐瞻文此刻有些头痛,若将她留给薛绽可能会得罪裴砚昭啊:“叫我说,还是想法子将冯嘉幼充入教坊司算了,谁都不用争。”

“我对这等残花败柳没有兴趣。”裴砚昭起身离开。

前脚走出酒楼,后脚便被沈邱派来的人叫住。

裴砚昭回玄影司见沈邱:“义父,大理寺那位谢司直……”

“你不必管他。”沈邱正是找他谈一谈此事,“谢揽来考咱们玄影司,让他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