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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98)+番外

作者: 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呃.…….太太,那雪莲梅瑰确是一味生于山崖之上的难求药材,可雪莲子和梅瑰花瓣都很易得,江南遍地都是,我们药局将这两味药一并打包卖出,在纸包上贴了两个.…….离得比较近的标签,应当……也不算欺诈吧?”

妙玉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等现代社会玩腻了的诈骗手段,在眼下仍是个新鲜方法,难怪除了她觉得药包有不对之处以外,太医院和郎中们都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你走吧,”她舒了口气,又正色起来,“往后每年清明冬至,你都要亲自到常家墓园祭拜,望你说到做到。”

张氏一叠声地应下来,抓住小提篮灰溜溜跑了。

绿杯扶着妙玉从土丘上跳下去,帮她理了下衣角发梢,“主子问也问过了,现今打算怎么办

呢?"

妙玉其实挺自责的,上辈子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对中药接触极少,可谓一窍不通,就连刚穿过来那会,一墙之隔的亲娘汤药里被下了毒,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后来帮胤祥治鹤膝风,方读了几本药书,摸索到一丝端倪。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色,“有罪之人,我一定要让他们都赎罪。“

胡夫人的墓边有一块小小的碑,妙玉忍不住走过去瞥了眼。说实话,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自个儿的坟头。

原来,常老爷为她择的死期是七年前的后天。

墓边对着些衰败的花草,她细条慢理地给自己和母亲的墓碑上拂去灰尘,才仰头看了看碧落。那漫天繁星隐匿身形,弯牙儿似的直月闪烁一点微光,低垂的天夸宛如一汪幽深潭水,笼罩在闷热的土地上。

妙玉脱下那披在外头吓唬张姨娘的白色中衣,将长发挽起,又在祠堂里给母亲上了香,这才和绿杯一起往墓园外走。

“从前在玄墓蟠香寺那会,怎么没见主子和那张氏算账呀?”夜路上一人也无,绿杯有些害怕地揽住妙玉的胳膊,开始没话找话。

妙玉心道穿越这事自然不能说,说了她也不懂,只好清清嗓子解释,“我娘走得那会,我还小呢,又势单力薄,这张氏生意做得大,药材都卖到京城了,你想想,这得祸害多少人!”

湖上飘着几只画船,草丛中萤火飞舞,小巷里传出一点琵琶乐声,她们顺着小桥往横塘方向走,刚路过一片白石堤坝,就看见远处的驿站门口掠过一道身影。

“燕……”绿杯眼尖地认出来人是谁,却被妙玉一把捂住嘴。等那人影消失在驿站里,她方感觉到妙玉手劲儿松懈下去,扭过头眨巴着大眼睛问,“那好像是燕谙达么?”

“是他,”妙玉慢慢回了一句,漱石击玉一样,“就是不知道十三爷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她挑眉看了看绿杯,抛出一点坏笑,“后天晚上,我来给我自个儿上个香,怎么样?”

初夏的阳光金灿灿笼在茶棚外,苏州织造的粉墙建得很高,黛瓦从一丛碧绿的树影里映出来,连天际都是一片清凉颜色,一片院内的花瓣被风吹起,飘过织造署的雕梁画栋,飘过游人如织的街头,掉落在一张乌木色的茶桌上。

胤祥放下手中书册,浅笑着拈起那枚粉色的花瓣。

他在此处扮了好几天的商人,穿的是梧枝绿色的琵琶襟素纱袍,纹饰全无,却也能看得出质地精良,苏浙一带多富商,行走其间,既不会招人耳目,也不会失了皇子的身份。

店小二很殷切地过了添上新茶,这些天胤祥一直流连此处,表面上是在周遭店面看丝织品,闲时在茶楼上歇脚读书,实则却听到了不少故事。

昨日,一个大漆木箱被几个家仆抬出了苏州织造署,搬到了一架马车上。胤祥虽然没有跟车出城,但他认识那马嘴上的络头和马鞍两侧的肚带,均是内务府的样式。

而前日,有一群腰包鼓鼓打扮的官吏在楼下买冰饮,如数家珍地谈论朝中琐事,毫不避讳地向店小二炫耀,咱们苏杭两地的织造可都是直接听命于八贝勒九贝勒两位爷的。

而更前一晚,有江宁口音的商人在深夜买醉,搂着小伶儿止不住地哄,“我可是太子爷钦点的江宁买办,往后比薛家还要有钱呢!”

多亏了这些嘴上没门的人,胤祥几乎没花力气就摸排明白了,看来三大织造局中,江宁织造是太子党,而苏杭两地织造却听命于八爷党。

内务府的贡缎中,一部分来自江宁,堪忧一部分来自姑苏,看来这一桩贪污案,两派势力都有

份。

这其实是件很棘手的事,按照胤祥这些日子的推断,太子先前担着监国,不缺银子,可见胤礽图的是钱,他需要用那一部分原该充入国库的银子,来收买从前投靠在多罗郡王名下的大臣。

而八爷党里,九阿哥胤糖母家势力雄厚,又颇有些经商的手段,根本不愁钱不够花,而同时,江宁织造局向来为万岁爷所信任,向宫中递密折,作为万岁爷的密查案情、洞悉官场的机构,若是被八阿哥一党把控,倒是比太子爷贪图那些金钱更为可怕。

当然,事干重大,这些都是胤祥的猜测。他让燕小进往驿站送了两封信,一是给万岁爷的,自然以实情录之,虽然并没有明目张胆点出太子爷的贪污和八爷党的渗透,但万岁爷若有心,派专人顺着他给的苗头查下去,查到真相也很容易。

而另一封是递给胤禛的,顺便让他查一查三地织造局与京中的来往信件。

或许万岁爷心底对他没那么信任,或许万岁爷担心真相一如圣心最害怕的那般,既然临行前一再叮嘱胤祥不可冲动行事,给的权限也不高,他虽有心,却也不能僭越,如此已算是办了正事,他抿了抿唇,将花瓣收拢在掌心,起身往茶楼外走去。

这一日,正好是常姑娘的忌日。

缘悭一面,已是九个春秋,伊人逝去七年,这还是他头一回亲自为她扫墓上香。

路过酒坊,心事重重地要了一壶上好的东阳酒。踩着橙红的夕阳,拎着酒半是迷醉地往常家祠堂方向走,胤祥心里多少有些胆怯。

毕竟这一回,他想向心中的那道白月光坦诚一个秘密,做一个了断。

跨过一座小桥,远远望见常家祠堂笼在一团乌沉沉的颜色里,门口挂着经久的白灯笼,蒙了一层灰,不知多久没再亮起过了。

天色昏黑下来,好在他随身带了火折子,推门而入,是一片柏木陈设,与京城的祠堂都不一样,这些柏木柱子和桌椅上都刷了桐油,黑得发亮,案上摆了几块灵位,看不清写了谁的名字,再往上,月梁后面似乎挂了一块很大的匾额,勉力辨认了一会,方能看出是“为德是依”四个大字。

他先前打听过,常知府前些年就辞了官,回横塘老家做生意去了,这祠堂大概无人打理,角落对着些凌乱的纸钱,绕过侧门,一片开阔的土丘上,耸立几块石碑。

似乎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引导,胤祥径直走到最新的那块小碑边,低头细瞧,那碑上果然刻着“常氏女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