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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17)+番外

张氏本来还想让刘桢和刘楠也退下去,但刘桢眨眨眼,朝老爹那里靠了靠,表现出一副很想倾听的乖巧模样,老爹也适时发话:“你先带着孩子们下去罢,阿桢和阿楠就留下来。”

自家的孩子嘴巴紧,听了长辈的话也不会出去到处说,这是刘远最满意的,否则他也不会让他们留下来。

待闲杂人等都退下,安正吁了口气:“大兄准备怎么做?”

听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出了什么事?刘桢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

刘远摇摇头:“谁都知道我是吴氏的人,我能做什么?”

安正急了:“大兄,吴功曹如今已被下狱,新县令看准了秦皇忌讳旁人说他得位不正,这个罪名套下去,吴氏几乎没有翻身之日了,你得想法子脱身才好!”

什么,吴功曹被抓了?

刘桢睁大了眼睛。

刘远叹了口气:“你知道是谁去告发吴氏的吗?是萧起。”

安正啊了一声:“那个一直与吴功曹不和的萧起?”

当初刘远升任治狱吏,就是因为吴功曹讨厌萧起,所以故意让刘远顶替了原本应该落到萧起身上的位置。后来虽然因为刘远会做人,跟萧起还保持着表面的交情,可煮熟的鸭子飞掉了,任谁都不可能没有芥蒂,萧起心里肯定也不会痛快。

他苦苦忍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新县令上任的机会,偏偏吴功曹不知死活,还想跟新县令分庭抗议,所以萧起利用这个机会去向新县令投诚,用“妄议朝政,同情扶苏”的罪名把吴功曹给告发了。

新县令正愁没机会整治吴功曹,当然顺理成章地就把吴氏投入监牢,听说等明年春天,吴氏就要被押送至咸阳定罪。

刘远点点头:“我与吴功曹交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若是他一下狱我便去巴结新县令,在旁人眼里我就成了那反复小人,此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许众芳终于听明白前因后果,马上就道:“难道大兄就等着新县令将你当作吴氏同党来对待?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罢!”

安正道:“我先去县令那里探探口风,为大兄求情,若是县令并无追究之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就拜托二弟了!”刘远苦笑了一下,不愿打击他。

事实上新县令上任之初,他就已经随吴功曹拜见过县令,后者显然已经把他当成吴氏的人,如今只怕说什么也没用。

安正又道:“萧氏想来也不过是为了出口气,若大兄去求他,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只要他在新县令面前为大兄美言几句,事情便无大碍了,”

刘远淡淡道:“前两日我便已找过萧氏两次,只是他每次都避而不见。”

许众芳大怒:“难不成他真打算害大兄?!”

安正道:“三弟稍安勿躁,兴许萧氏因为陷害吴功曹一事,心虚愧疚,这才对大兄避而不见,事情还没真相大白之前,且不急着下定论。”

刘远点点头:“三弟说得极是。”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由安正到县令那里探探口风,刘远则明日再去找萧起,希望能化解这场无妄之灾。

安正和许众芳走后,刘桢问刘远:“阿父,若是萧起还是不肯见你,要如何是好?”

“放心罢,还有你安叔父呢,县令那边也许会有转机,毕竟我并不曾帮着吴氏为难过县令。”刘远摸摸她的头发,对她和刘楠道:“此事你们听在耳中便罢了,不许告诉你们阿母。”

兄妹二人自然都应下了,刘桢知道,刘远这是怕张氏大惊小怪,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知道多了也没什么好处。

刘桢对萧起这个人的了解,基本是来源于老爹跟两位叔父的讨论,在老爹的口中,萧起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应该不会做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加上当时刘远三人没有表现出特别担忧的神色,刘桢下意识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太严重的事情。

但是就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她睡得正沉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刘桢揉揉眼睛,那敲门声如雨点般,一声急过一声,声声都敲在心上,她赶紧穿上外衣,起身去看。

那边刘远已经起来开了门。

映入刘家人眼帘的,是安正满脸的焦急:“大兄,不好了!萧起正带了人往这边过来,你快找个地方躲躲!”

刘远惊怒交加:“我是县尉,全县巡守丁卒正该由我手中调动,萧氏狗胆,如何有权?!”

安正苦笑:“他是奉了县令的命令,自然有权,我也是得了刘县丞的通风报信才能提前知晓,只怕他们半个时辰后就要到了,大兄莫说了,赶紧想想对策才是!”

☆、第 14 章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刘家所有人都炸晕了。

张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往旁边一倒,幸而刘桢和刘楠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她坐下来。

情势危急,刘远顾不上管她,蹙着眉头想对策。

刘桢脑袋一片嗡嗡,心口怦怦直跳,一时之间也很难想出什么好办法。

“阿父快逃罢!”她说道。

刘远低头看她。

“阿父,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走罢!”刘桢定了定神,又重复了一遍,“阿母和我们可以先到山中躲一段时日,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再回来!”

安正回过神,也道,“大兄,阿桢说得没错,你快走罢!”

刘楠也跟着道:“是啊,阿父,你走罢!我会照顾阿母和妹妹们的,你不用担心!”

刘桢见刘远还在犹豫不决,又下了一剂猛药:“阿父,只有你安然无恙,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如果你出了事,刘家孤儿寡母,必是要处处受人欺凌的!”

安正顿足催促:“大兄还在犹豫什么!”

刘远终于下定决心,他点点头:“二弟,你去把三弟找来,让他帮忙安顿你嫂嫂他们,我现在就走!”

安正道:“如今东南有反事者,秦军正前往围剿,实在太过危险,往西则入关中,朝廷守卫更加森严,也不好走,大兄要走,不妨往西北去!”

刘远点点头:“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在走之前,我还得去将县狱的罪犯都放出来!”

安正吃了一惊:“这是何故?”

刘远:“跑的人越多,越能分散追兵的注意力!”

安正马上就明白了,大喜道:“此计甚善,我与大兄同往!”

刘远:“不可!你大好前途,怎能受我连累……”

“大兄!”安正打断他,“你我兄弟三人,早已说好同甘共苦,此番我来通风报信,也已犯了大忌,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与大兄一道,路上也有个互相照应!大兄莫要学妇人作态,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走罢!”

刘远皱眉:“你的家眷……”

安正:“何氏这几日带着孩子回娘家省亲了,正好不在,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回头让三弟去知会他们便是了!”

刘远与安正匆匆走了,为了不惊动左邻右舍,他们甚至不敢提灯,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氏撑着额头,还没有缓过劲来。

“阿母,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罢!”

刘桢让刘楠去把弟妹们叫起来,一面对张氏说道。

“……你阿父要被下狱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张氏神色迷茫,喃喃道。

刘桢气笑了:“阿母难道要在这里耽搁时间,等到拿人的差役来了才跑吗!”

她略略提高的音量让张氏一震,稍微清醒过来。

此时刘楠也带着弟妹们出来了,刘婉和刘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强行叫醒,一副睡不够的模样,刘妆揉揉眼睛,困惑而又委屈。

刘楠手上则抱着犹在好梦的刘槿。

“以阿父的能耐,他既然已经脱身了,就必然会想办法保全自己,阿母不必过于担忧,现在我们只要在差役到来之前离开即可。”刘桢冷静地分析完,又指派各人的任务:“阿母,你抱好阿槿,阿婉和阿妆也需要你照看!阿兄,你与我去收拾行李,别带多,就带些换洗衣物即可。”

张氏本是大事临头失了冷静,如今被刘桢一说,也就渐渐回转过来,虽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可总算镇定下来。

“你们先去收拾罢,阿桢,记得带上炊具,简单些的就行,一刻钟后如果你三叔父还没来,我们就先启程,到我娘家暂避一晚也好,待明日再作打算。”

见她能够开始冷静思考了,刘桢终于放下心:“阿母放心,我省得。”

刘桢负责收拾吃的,她带的东西很简单,就一个锅,一小袋粟米,一小袋盐巴,腌肉什么的都没带,她又吃力地拖上一把斧头,准备交给刘楠带上。

刘楠收拾衣物的速度也不慢,他几乎没怎么看就把能带上的衣物都扫进包袱了,所幸刘家不富裕,每个人也就两三件替换的,饶是如此,也塞满了一大个包袱,看得刘桢差点没吐血。

“阿兄,我还想让你带上斧头的,这么大个包袱你让谁背去!”

“我来背就是,你当我背不动么?”刘楠把她手里的斧头和锅都抢过去,十三岁的少年差不多有一米七高,用古代单位来衡量,还算不上七尺男儿,不过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已经发育得很不错了,要知道男孩子普遍发育晚,姬辞现在也才一米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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