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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9)+番外

“咦?你怎么来了?”他看着我,有些意外,用手背抹着颌下的雨水,回头对同学说,“我大哥。”

大哥?外人面前他到是叫的顺口。我只好大哥似的对他那些同学客气:“风挺大的,送你们一程吧?”

“不用了。”其中一个说,“我们都是住宿的,就是怕李雁文回不了家,我们还想送他呢。”

行啊,魅力不可阻挡嘛。早知道这样,都不用我来了。

拎着领子丢他上车,他大叫痛,估计是坐下时擦到了臀上伤口:“干嘛!王八蛋!”

“叫大哥。”我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

他没叫,安静了一会儿,嘀咕道:“神气什么,又没一定要你来接。”

“是啊!”我故意大声,“你李少爷有的是保驾大臣,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自找的!”

他一愣,哼了一声,扭开脸看着窗外。

如此任性,顺从我一点难道会要了他的命么?偶尔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么?总让我一个人守了再守,忍了再忍,他怎么就不能体恤一回呢?!

闭上眼睛给自己黑暗,我将车靠边停下来,这样开下去,大概会出车祸了,我怕我控制不住速度。似乎隐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但我抓不住自己的情绪。

“伞是你自己的?”见他点头,我气不打一处来,“中心血库哪个白痴给你扎的针?年龄体重,你有哪样及格了?!”

“我——”

“如果想早死你大可以说一声!”

“不是……”

“啊对,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嘛,这么死多伟大啊是吧?!”

“你莫名其妙!”他对准我的椅背就是一脚,然后冷眼看着我:“想死也是我的事,你他妈操哪门子心!”

我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胸口被什么狠撞了一下,拳头捏的手心发疼。他不该这么说话的,为什么试图激怒我呢?

“你,再把刚才那句话说一遍。”不要,不要让我再听到!

他依然那么倔强冰冷:“我不想看任何人的脸色,特别是你们李家人!告诉你,我早烦你了!你干嘛装出一付在意我的样子……”

“不是装!我真的在意!”

“在意你为什么十一前不回来?!你说过高中毕业就回来的!”他的眼眶里慢慢渗出水雾,但是眼神,天呐,那是恨!“李光明,我不是那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白痴了!十一年了,我已经不需要你了,现在你又想怎么样!”

“我想上你!”我听见自己的咆哮声。

让一切都结束吧,上苍啊——

车里一下子寂静,使人窒息,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我,下一秒,夺门而出。

“雁文!”没喊住他,我随即追了出去,没料到他会跑出去,这么大的风雨!

“别碰我!”甩开我捉着他肩膀的手,他退开好几步,站在风雨里对我摇头,我心焦于他的心脏,但他不许我靠近,“别过来!”

雨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原地站着。两个人就这样在风雨中对立。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粥,但我想,他比我更乱,我或许已经吓住他了。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镜头啊,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久都忍住了,偏偏经不起他的几句气话!

“回车上去,风大……”他不能感冒。

“为什么?!”他在哭,天呐,他在哭!

“我必须让你知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是你不该出现在李家,不该轻易对我交出信赖,“我爱你,我爱你!”

“我不要听!”

“够了!”我冲上前,拉开他捂住耳朵的手,“你逃不掉的!”

不要怪我残忍,是老天先对我们残忍的!

第12章

在我们客厅的墙上,有一张被放大的在久久天桥上的合影。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的高中生活进入最后一学年,体重和身高猛长。那是在买衣服的途中,我们经过久久,风有些大,吹乱了他的头发。

照片里的他用一种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暧昧的姿势靠在我怀里,笑的极嚣张,像只妖精,他把一根很细很细的绳索系在我的心尖上,一扯就痛。

久久,现在看来,全是无望和讽刺。

心电图不断连绵到手中,不规则的波群使我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淋那么大的雨,肺炎也就算了,要是心内膜炎的话,恐怕我真是哭都来不及。

他安安静静倚床而躺,眼睑低垂,因为刚醒过来,精神偏软了些。递做好的心电图让他过目,指尖碰到,他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去。这动作让我悲哀。我想,我还是离开房间比较可以缓解他的压力。

“上个礼拜做检查去的时候,急诊室有个病人脾破裂,两单位RH阳性血。只有我是。”他像是自言自语。

止步,回头欲道歉,立刻得到他紧张的呵斥,“别说话,出去!”

迟疑了两秒,我转身从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宽松棉衬衫放在床上,带门离开。

是我的错,他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是我不该扔这个重磅炸弹给他。可我并不后悔,他必须接受,而且我相信他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可以接受。钮嬷嬷的话我是记得的,“雁文不比其他小孩,他什么都知道……我以为他人小不知道,可他什么都知道”。

每晚睡觉以前,他都会跪在龙凤床上替我按摩,像是恶意的捉弄,手放到腰际便决不再往下了,一边嘴里还要专心致致的叨念圣贤书。总使我咬牙切齿。

“你知道龙凤床是给什么人睡的么?”我问他。

他正背到“thereare……”,被我一问问的不知去向了,便白了我一眼,说:“夫妻。”

“不对。”我贼贼的笑。他真漂亮,翻白眼都可以百媚丛生。

“凤凰,凰鸟为雌,凤鸟为雄,龙者,雄霸也,所以说,龙凤床其实是给两个男……哎你轻点儿!”

“哈,你晓得痛啊?乱讲!”

“这是真理。”

“真你个蟹盖头!小心误人子弟!”

……

这种亲密,以后怕是再不会有了。

窝在沙发里难得的抽根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墙上的照片,遗憾么,我亲手破坏了这安逸美好。难道真的是在父亲家喝多了?连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冲动到那种地步。爱,可以对身下的任何一个伴儿说,但绝不是李雁文。我爱你,这话我对几个人说过?怕连自己也数不过来了。何必再拿来吓唬他。这个年纪,说给他听倒不如做给他来得实际有效……

门打开了,我几乎跳起来,连忙把烟掐熄在烟灰缸里,呆呆的看着他走到厨房泡茶,身上穿着我的棉衬衫,长过膝盖,这样可以不穿长裤以免摩擦到臀部的伤。

他在佯装镇定。点燃气炉的时候因为颤栗,没有一下点着。错拿了我的水杯,还找不到灯盏花干。

不敢冒然进去,我站在厨房门口,轻声说:“我来吧。”

他没说话,我当他默许,走上前从橱柜里找到花干,放了几朵进去。厨房里很快便弥漫了一股药香。水还没开,我们相对无言。

“明天晚上有家长会……”他说着,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下面,“老师说,一定得去。”

“我一定去。”我说,“昨天,我很抱歉。喝多了。”

“喝多了……”他重复我的话,没什么反应。

我走到他身边,关掉水龙头,流水声会让他听不清我要说的话:“你还记得我说什么了么?——我是说真的。”

水沸腾了,溢了出来,流到炉上呲呲的响,他惊的慌忙去关炉火,我没让他逃避,捉着他的手阻止他,问:“要不要我重复?”

“你放开我,水开了!”他挣扎。泪光闪烁。

“让它开!你能不能勇敢一点,要或不要,说句话!”

“……”

“你要的!”

“不要!”

“要!”

“不要,不要不要!”他哭喊着,一拳便把我揍倒在地上了,拳头还嫩,可是的确很疼。把我一下子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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