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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12)

我吐了他一口唾沫,呸!出息!

他说,你这破记性,中学那会出去海边春游,我脚抽筋了,是你憋着一口气死命给我拖上来的,当时我迷迷糊糊就觉得有条美人鱼儿对我温柔的笑啊笑啊,那叫一个美啊。

我抖了半天鸡皮疙瘩说,哪儿啊?!你他妈安徒生童话看多了吧。

他说,你是不记得,你那会儿豆芽菜一个,自己都晕了。

我坚信这是他杜撰的,就是真淹了按他那会儿的体格我也不可能拖得动。

可后来连奶奶都说有这事儿,说是我受了太大刺激,自己给忘了。

第25章

就这么一直艰苦着,实在接应不上了宿舍里哥几个就互相凑点儿买两箱福满多买一网兜苹果,完了全宿舍死撑一礼拜,有一回宿舍三个人斗地主,一瓶红星二锅头轮流嘬,舍不得下酒菜,吃饭的时候从食堂偷的腌白菜梆子每人舔一口。那真是舔,不愿意舔的也成,那就光喝酒看人舔,不勉强。那光景其实想起来特别美好,毕业以后,乃至现在我还常常一想起来就笑。

如果不是老二出事儿,我跟周扬曜本来不会那么快又见上面。

老二是我们宿舍长得最吸引大妈的,典型的文弱小白脸一个,结果自己穷的每天都喝面汤了居然在第一个学期就交了个女朋友。交就交吧,结果给人弄那啥了。回来宿舍一声不吭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望向窗外,跟看破红尘一样。

问他怎么了,不说。我开玩笑说不是被甩了吧?结果我就这么随便一问给他问哭了,你说这孩子脆弱的,念到大学了就这点儿魄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人女孩弄受精的。

哥几个坐着一合计,说这事儿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完了让那姑娘自己想办法请半个月假出来,把那颗受精卵拿了再说,她要什么补偿以后老二做牛做马给人还上。

商量定了,凑了一千块钱给老二,让他坚强点儿别哭了,尽快去把事儿办了。

结果谁也没料到事儿会越出越大。

老二打电话回来时老大接了,听了没几句就跟着刷白了脸,问在哪个医院,挂了电话就咆哮:都他妈把家底儿掏出来要出人命了!

我翘着湿淋淋的脚板子还没来得及擦干,问怎么了。

老大手忙脚乱的找钱,说:老二那人大出血了!抢救呢!

我们一下子也都紧张了,我差点踩翻脚盆,几个人穿了外套出门去救场,临走时我一犹豫,把那张牡丹卡捎带上了。

卡里一共一万两千块钱,一万押给了医院,剩下两千交给老二了。宿舍几个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我,我说,这钱本来是还债的,我欠了人高利贷来着,没敢告诉你们。

几个人将信将疑。

没过两天一个清早,宿舍电话乍响,老大摇摇晃晃去接,然后放了电话搁着被子踢了我一脚:“找你的!”

我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大冷的天从被窝里爬起来接电话那得痛苦成什么样儿,所以我握着电话十分的不耐烦:“谁啊?!”

“出了什么事了?”那头声音清冷,透着一种熟悉的压抑。

我很快清醒,是周扬曜。

我说:“什什什什么什么事?”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在那头低声咆哮:“一万二你一口气取了个干净,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啊了一声,才想起来那张卡的事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觉得非常的难堪没面子,我说:“没什么事儿!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连忙把电话甩了。站着心烦意乱,只好扒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老大迷迷糊糊问:“咋了?”

我说:“债主要债。”

他坐了起来,很紧张的看着我:“高利贷知道你在这儿念书啊?!”

我这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第26章

一连几天我都提不太起劲头,胡思乱想了很多事,那使我看起来更深沉更难懂。其实我只是在想着怎么还上这笔钱以及我懂这笔钱时自己的真正念头,一个人有时并不明白自己的行为背后的暗示。我想,起码我一直没有忘记我有这张卡,并且在没有去划过卡的情况下确定里面一定有钱,最要紧的,我把那当成自己的钱了。我怎么能这么无耻?!好吧我已经这么做了,要么把钱还上,要么承认自己确实需要他。

周末满腹心事去做家教,回校时已近黄昏,一进门老大就说:“白天你表哥来找过你。”

我说:“表哥?我没表哥。”都没有娘了哪还有娘家亲戚。

老大说:“他说他姓周。”

我方便面差点呛进鼻子,老大狐疑的盯着我。

咳嗽完了,我正经道:“远房亲戚,你不说他姓什么我真给忘了。”幸好没撞上。

“他走时说了,就住在旁边的海都酒店,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要不他明天还来找你。”老大说完了,问:“他真的是你表哥?”

我坚定的点头,无视他的目光去接响得跟催命似的电话。

那头喂了一声,我立刻捏起了嗓子:“你找哪位啊?”要死是表哥!

周扬曜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问:“田晓星?”

我装模作样:“田晓星还没回来,等下再打来吧!”立马挂电话。

没转身电话又响了,老大浪荡的坐在上铺晃着两条腿,挑眉看惊魂未定的我,示意我再接啊。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表哥同志已经是濒临风暴边缘了:“让田晓星听电话。”

我沉默。

他一定也知道是我了,突然缓和了急躁的呼吸声,陪着沉默了一会儿,问:“还好吗?”

我说:“挺好。”

他说:“我……我来出差,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说:“嗯。”

“——没事就好,其它,我也没什么事。”

“嗯。”

又是沉默,沉默。我憋得有点难受。

最后他终于说:“能见你一面吗?”

那一瞬我心软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他对我一直算得上不错了,只是我自己不停转圈咬尾巴。故里到首都何止千里,既然来了,不见一面,那显得我这人小气不是。

我在酒店门口见到了他,一时间有点认不出人来,半年的时间他变了很多,穿了件款式休闲的西装,甚至眉宇间还有一丝沧桑。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大方一点,随意打招呼:“嗨。”

他转身就往里走,说:“外头说话不方便。”

我只好跟上去,进了电梯,又只有我们俩,彼此在墙壁的反光里打量,从前我们只是体型相差大,现在站一块儿,我怎么看怎么幼稚,他却是一副大人模样了。

他问:“看什么?”

我说:“你老得好快。”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突生一股寒意,有种冲动想回去了,进门没好事,我知道,只要有床就一定会出事。我对自己没信心。

第27章

他先倒了杯水给我,然后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在床沿打开电视,不断的换台。

我立在墙边,口干舌燥的看哪儿都觉得不合适,于是抬头看天花板。

就这么气氛僵硬的处着,我听到他问:“罚站呢?”

我啊了一声,得了他一个大白眼。

“过来坐。”他招呼我,往边上去一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我过去靠着他坐,心脏跳得厉害。两个人靠着傻乎乎看着电视里那些个无聊的广告,那叫一个难受!

我烦了,我忽的站了起来说:“什么事儿吧?没事人也见了,我回了。”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静了几秒钟,说:“我大老远来,总得有个什么把机票钱划算了吧。”

我不耐烦:“那是你的事!”

然后我就被猛的甩到了床上,不得不说,他手劲还是那么大,差点没给我甩颈椎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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