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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14)

“我呀。”他笑得十分嚣张:“能做多大做多大吧。”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我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个“漫无目的”的念头会让他做出什么事,以至于后来我们的关系一度像张破鱼网,除了随风摆,什么也留不住。

第29章

新学期因为有他的照应我的负担轻了很多,开学又拿了一笔上学期的奖学金,手头宽裕了,也就没有再去做什么家教,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我的强项。一直到念完大三,拿了国家英语六级证书,我才开始考虑考研的事。

与其它学校不同,本校的考研氛围一贯而来就特别浓厚,尤其我这专业,那真是,你不考研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说你是法学院的。

那会儿政法大学有几个硕士免试名额,家里有背景的,或者是跟导师关系处得融洽的,都争得眼红了。老大问我为什么不写申请,我问他,你觉得写了有用吗?

事实上我自己确实还没考虑好到底是回去,还是考研继续,我跟周扬曜一直是两地分居,大二那年暑假我没回去,过年回去那趟他正好跑外面去了,见那几次面都是他一个电话说我下飞机了我来看看你了完了两个人找个宾馆干一场第二天他穿戴整齐走人,这叫什么事儿。

我给他打电话:“我大四了。”

“嗯?”

“政法大学有研究生的免试名额。”

“嗯。”

“你鼻塞?”

“呵,那就争取嘛。”

“那还得两年。”

“两年就两年。”

我一下就把手机扔床角落了。

第30章

大学四年,从他第一次上北京看我到我考研,加起来也就是三年出头的功夫。有些变化只有当事人才感觉得到,就像隔着窗户看外面吹多大风,你只看得到云不动树不动,可你不知道其实迎面能感觉到一阵微凉。三年前他来看我,迫不及待问我几时毕业,现在他却轻描淡写说,两年就两年。他的生意在发展这我知道,但是其它的,我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我们是两类人。

谈一场恋爱到你根本不了解对方的一切时,谁都会觉得心里没底,惶恐。要不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歹我对这个曾经是优秀学生干部的家伙还有点儿信心,我会认为他已经麻木。没什么感情可以永远炽热不灭。

我甩电话那天深夜一两点他给我发了个消息,内容及其色情不堪入目,我琢磨着他不是春梦惊醒就是刚从声色场所出来,不管怎么的,还能惦记着我就算是不错了。

我决定考研,其它的先不去想,到底这是自己的前途。

没几天一个周末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说他在天津出差,我莫名其妙,说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他在那头猥琐的笑,说不过来了,故意的,就是想能在电话里玩,到时候忍不住了打个的过来实战也方便。

我根本没心理准备跟他开这种玩笑,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考过法硕的都知道有多难,老子左手《商法》右手《宪法》背得秋风飒飒他倒还有心玩这花样,我一肚子火气来回在肺里肝里倒腾,最后自己泄气了,我跟他说我很后悔,早知道念到高中毕业就得了,早知道高中都不用念完辍学下海得了,念那么多年书不知道为了什么,厌倦学校了。

他很快从天津过来,开了房,两个人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他说:“你知道我最伤心的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我最伤心的就是高考失利,一想起那高考啊我这心里就一阵阵的泛苦泛酸,我就是书念少了,吃了没文化的亏,做生意都常常被人骗钱。”

我斜眼看他:“是不是真的呀?”

他笑了,说:“这不是鼓励你呢嘛,合作点儿啊。”

我顿时丧气,把书一脚踹下床,直直看天花板。

他温柔的像冰心奶奶,淳淳善诱,侧卧一旁一边摸我头发一边说:“再坚持两年,念完硕士咱就不念了,回家帮我管钱,好不好?”

我不屑:“我他妈念了这么多念书就上你那破运输公司当个会计?”

他说:“不是会计,是老板——”

娘字他没敢说出来,我拽着能杀人无形的水晶台灯灯座笑着说:“当老板啊?那我可担当不起。”

他说:“那你要当什么?”

我胡说八道:“怎么也得是区人民法院院长啥的吧。”

他笑着说:“那行,到时候我身板也直了,怕什么呀,老子政府有人,自己男人!”

我笑倒在他身上了。

第31章

抱歉,本来我准备流水帐记录这些年我的成长史以及恋爱史,但是现在我突然想穿越了。因为我突然没有多少兴趣讲当年我是怎么发奋图强日夜苦读考的法硕以及见了鬼的司法考试,据说那年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几,相信我,没有什么比这更枯燥,像我这样好学的书呆子已经不多见,可连我都读的麻木了,我的眼镜换得勤快,自己摸着镜片的厚度都觉得心酸。

为什么要这么煎熬?!那时我非常恨自己为了那些破理想穷折腾。

最暴躁的时候我跟食堂大叔吵架,因为肉末茄子里没有一丝肉末,可怜的大叔握着勺子猝不及防,在我通篇大论的谴责以后,他委屈的说:“格么,一直就没有啊,格么侬今朝忖着了索……”

周扬曜打进卡里的钱越来越高额,在他发现我每个月都把卡刷空以后。

我背着书到处败钱,有段时间每天花一百块门票钱去一趟海洋公园跟企鹅较劲,因为我发现企鹅馆里有那么一只呆货,只要看见我就可以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与我对视,不管它当时是刚刚爬上岸肥胖的身体一半拖在地上,还是走着走着突然回头依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总之只要看见我它就立刻石化不动,就跟我隔空点穴它一样。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拿石头丢过去招呼它一下,可我毕竟还没有变态呢。

有什么可以值得说的呢,九八年我上京求学,跟着一群穷学子在鸽子笼一样的宿舍楼里跨世纪,无数次三点一线,在图书馆埋葬青春,一直到零四年,整整六年的时间都在读读读考考考,没有其它专业会比学法更折磨人。我一个前辈读到了博士,终于疯了,成了一标准非主流,快三十岁了给自己烫一印度阿三头,穿着比自个儿腿还长四五十公分的肥裤子满街招摇,跟人说话把眼睛睁得无比天真让人好担心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所以我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干我们这行的,情理总是看得淡漠,因为有那样漫长的不需要任何感情因素的修炼期,悟性好的,简直可以修炼成精。

一直到我返乡,进入市检察院工作之前,我们的关系还保持着铁三角般稳固坚定。虽然我从没有正面褒奖过周扬曜,可这不表示我就觉得他哪里不好,你看,我是男人,没必要什么都挂在嘴边上。

蜜果零四年师大毕业,顺利分配到三十中做了一名光荣的灵魂工程师,而我是老田家第一个硕士,我们俩为父亲挣足面子,那时他在为周扬曜的公司仓库守门,老实说那几年他衰老的速度令人惊心。看到他憨厚笑得样子我很不是滋味。

奶奶那会儿已经住院有些时候,两个叔叔人性十足的拒绝赡养她,理由是她一直偏爱父亲。于是所有的费用都是周扬曜在负责。爷爷则早已在我大四那年去世了,我没时间回来参加他的葬礼,他的一生都很沉默木纳,对子孙也不亲,所以我很少想起他。

就是这么个情况,周扬曜几乎包办了我全家。

交代这些,就是想说,其实我都记得,并且会一直记得,可我做不到因为这样就不去履行我的职责。

刚一开始进单位,一切都很简单,每天就是文员之类工作,或者跟着助理检查员做笔录,偶尔去外头做做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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