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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郑三(7)+番外

方才那一串动作来的太过突然,冯良惊魂方定,却忘了眼下是被郑三捂住嘴的。口舌微一用力,舌尖就不幸触到了对方的掌心。郑三登时跟让火烫着一样松开了手,还向后跳了一步。冯良又气又窘又呕,俯下身去吐吐沫呸呸作声。

冯良这边恼火,郑三也很烦闷。昨天本来以为若是野猪迁到这附近,赶早做些布置,暂时不让它们窜到山道上来就成,等回去再一只只的收拾它们。谁成想它们径直就把窝落道边了。就半天功夫,一人也对付不来几只野猪。还不能回去歇气,万一冯良第二天进山,若是早上再从庄子里过来,只怕赶不及。

没奈何郑三昨晚就在附近寻了个废弃的山洞窝了一宿,今天一大早饿的叽里咕噜的,还得向外赶了段路早早的侯着,本指望侯到中午没动静就可以回去叫人清野猪了。这不怕什么来什么,冯良果然是赶了个好时候。

捉他是怕他胡乱朝前冲,捂他嘴是怕他咋呼的惊动了山猪。又不是要做什么,他忽然被舔了自然是吓了一跳,虽然那感觉……唔,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冯良居然好意思做出唾弃的样子?自己从昨天下午奔出来到现在连上顿晚饭都还没吃呢!

两人尴尬片刻。郑三打定主意,帐以后再算,山猪在前才是麻烦。冯良也自觉呸的差不多了,也就抬起头来。

掂量了下事情轻重,郑三打算先带着冯良绕过这片地界回村子里再说。老杵在这保不定就撞到个什么。冯良也知道这事玩笑不得,郑三再混也是个山里猎人,这时候听他的没错。两人难得一致,牵着驴子调头绕路。

山里本来也没甚么通畅的道路,除了山道能走个牲口,从林茂密,要想带着驴子行走着实有点不易。饶是郑三熟透了周围的地形,也是磕磕碰碰的蹒跚前行。

正走着,郑三忽然止步,示意冯良噤声。冯良静下来细听,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响声。郑三脸色一黑,用力牵着驴子前行,这样急赶了一刻,再停下来,悉索声依然若有若无。郑三眉头皱着,转头问冯良:“你货物中都带了些什么?”

第9章

冯良跟着急走的都有些喘了,听到郑三这么问,晓得是行李里有什么东西被山猪嗅到跟上了。他不敢大意,脚下不停步,口中报帐:“几袋粗盐、半匹布帛、一捆粗麻绳、两本新书,再有就是针线和胭脂了……哦,对了,还有一篮鸡蛋。”

郑三脸又黑了一层,村里谁要想吃鸟蛋进趟山就好,野鸡蛋不是随便拣的?他干嘛带这样的东西!这山路上颠簸,不知道磕碰了几个。野猪又最好这口,鼻子也灵。一直跟着他们的这只想必是闻出了味道,自然就盯着他们不放了。

郑三勒住缰绳:“鸡蛋给我。”冯良见他脸色不善,知道是这物件惹的祸事,边解驴背上的行李边解释:“是你们村张二柱上次要的,他说他媳妇有喜了,非闹着吃山外的鸡蛋,野鸡蛋吃腻了。”

二柱媳妇?那不就是嫁过自己那个女人么,果然能折腾出花来。饶是情境紧张,郑三依然啧了一声:又怀上了?这都不带歇脚的!

幸好当初堆货的时候,怕鸡蛋被压着,冯良绑在了最上面。现在三两下就能解开,递了过去。郑三接过篮子,向旁边跑去,没忘叮嘱一句:“你朝前走别停,我一会就赶上来。”

冯良立在原地,望着他爬上右面一块坡地,将篮子放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块上,又从中拿出两个,砸在地面和石头上。看他要转身向这边了,方才牵起驴子向前走去。

郑三几步赶了上来,见冯良才挪了这么点路,皱眉道:“累了也要等走出这块再说,眼下不是歇的时候。”揪了几片树叶擦了擦手,抢了冯良背着的行囊,又牵过驴子,领先大步朝前走去。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郑三估摸了下路程,又打量了周围一番,扭头对冯良说:“现下可以慢着点了,你想要歇脚也成。”

冯良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郑三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在想如何向二柱交差,就开口说:“张二柱拣我一个媳妇,我拣他一篮鸡蛋,扯平了。回头他问起来,你就说让郑三拿了,他不敢怎么样。”

冯良嘴角一抽,随即端正了神色,清了清喉咙问:“你一直都这么、这么……”犹豫了了两声,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又摆了下头:“算了!不说这个。你可想过要去山外过活?你这般身手和机敏,若是到了山外,必然能荣华富贵,远远好过山中清贫,你又没有家累拖身,若是愿意,我也识得几个贵人能帮你引荐。”

郑三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干嘛要去山外?我出去看过几次,无非是人多些、房子高些,吃穿用度好些,讲究这些有什么意思。那些老爷们轿子坐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也叫个男人!”

冯良还想分说,又想起什么,脸色一暗,转了话头:“那你想娶个媳妇么?”

郑三认真想了想:“有人做饭总是好的。可是那些女人都太能咋呼,闹的人头疼,还事事多,有比没有麻烦。”

冯良这次没有马上接话,静静的走了片刻后才又问:“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有啊,”心思不知道转到哪里去的郑三喜勃勃应声,“我想操你。”

话音落地,郑三才想起上次因为这么说被他拿刀追杀了半天的事,马上警觉的后退一步,先拉好架势方便躲避,再定睛去瞅冯良的反应。

却见冯良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反而侧退一步,靠到旁边一棵杨树上。这时候秋色已深,杨树叶子早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枯瘦的树杈支楞着刺向天空。冯良穿着灰白的衣衫,灰白着脸色,靠在灰白色的树干上。一阵山风掠过,刮下一片残叶,旋了几旋,落在他的肩上。他拂也不拂,反而闭上了眼睛。

郑三姿势摆的有点僵,见他老是不动,忍不住就想凑上去看看究竟,再把他肩上的落叶摘下来。脚下一动,踏到地上堆积的树叶刺啦一声。

冯良睁开眼盯了他伸出的手掌一眼,郑三讪讪的缩回了手,依稀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边冯良已转了眼定定的望了过来:“原本那夜郑兄如此说时,我只当你是个无耻禽兽,起了龌龊心思。后来听到乡邻的一些言语,今日看郑兄言行,也非举止猥琐的奸佞小人。”

说到此处略有停顿,郑三见他说的郑重,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小人君子和想不想和他好有什么关系?张口欲问,却被冯良抢了话头继续下去。

“冯某自知身贱业卑,是以与诸乡邻来往从未敢有过轻忽。不知何时得罪怠慢了郑兄,两次三番这般羞辱于我,有今日的救命之恩,这口气冯某忍了,只是还请郑兄说清楚,好叫我知道哪里错了,以后不再误犯招侮。”

郑三抓了抓脑袋,有些困惑他为何有如此说法,又想索性趁着左右无人说清楚也好:“好端端的羞辱你做什么?虽然你起初笑的那般模样让人不想多看一眼,也不至于惹着我。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要……反正就是那意思。”

“我是一人过惯了的,别人说的娶媳妇如何如何好,我也没觉出来。那日在溪边撞见,我就平白觉出不一样来。就是想……咳,真麻烦……亲近你。后来见你不挂那张笑模样,脾气虽然燥点,倒也顺眼。”

说到这里郑三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你若是乐意,咱俩相好就是了。我能上山会制皮,就算你以后不行商了,也能养的活你。”

冯良见他说的如此直白,又罔顾世俗伦理,愤懑反而淡去不少。也豁下脸来问道:“那他们说你……说你娶媳妇的时候不成是真的?”

郑三老实的点头:“是啊。”别说那个女人那模样,就是再俊上十倍,一想她那个折腾劲,也没兴致了。倒是冯良,现在这般苦着脸也只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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