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落、烟雾散、人初定。
警戒瞪视彼此,不敢掉以轻心,紧绷的满弦张力一触即发。
朦胧月光下,乌亮发丝垂覆她胸前,艳润丰玉在发瀑间若隐若现,玲珑纤腰盈手可握,修长均称的美腿更教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当这双美腿勾缠在他腰上时,该是多麽令人销魂蚀骨。
忽来夜风一阵,吹送片片雪白花瓣如雨,拂织成一幅梦幻夜境。
这夜境之中,有男人、有女人。
夜里,赤裸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能做什麽?
不就不知羞耻的恣欲贪欢,又爱又恨的水河蟹词语融,勾缠至死方休?
冻结的空气中,凛冽杀意蠢蠢欲动。
说起来,大多数的男人与女人不都如此,以互相残害为人生目标?
「你是谁?」欲苍穹开口打破危险的死寂。
想一想,还是求证一下好了,免得真上错床、抱错人,到时可惨,那家伙的醋劲他不久前才见识过,脸差点给抓花了。
「哼,很不幸,我和他共用一个身体。」口吻表情不掩一丝不屑,可看出很不愿意和男的那个阴阳师共享身躯。
欲苍穹摸摸下巴打量她,炯眸闪烁有趣的光芒。「阴阳变?」
「没错,因为他有所不足,所以才需要我,以弥补他的不足部份。」女人不思遮掩身体,大方伫立在他大剌剌的视线下。
「这麽说来,你只是他的一部份,不应该算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我就是我,而我比他更优秀!」秀致的下颚高傲扬起。
「哈,好自信!」欲苍穹仰头大笑一声。「你好像不太喜欢另一个身为男人的自己,可我喜欢的紧哩。」
「男人,都贱!」嗤声充满鄙夷。
「嗳,别忘了,这贱字同样骂到你自己。」
「我是女人。」娇嗓冷,丽容更冷。「我警告你,你是在玩火自焚。」
「是吗?」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继而没正经的轻佻笑道:「嘿,你即然可以变男又变女,这麽说来我是一石二鸟,可以同时阴阳共体吗?」
「干麽?」
他笑咧了嘴。「一鱼三吃罗。」
「你……下流!」头顶微微冒起青烟。
显而易见,女体的性格不似男体洒脱不羁、视道德於无物,开不得淫靡的玩笑。
哈,这不正是女人?
「你错了,我是风流。」欲苍穹迅捷近身,猿臂一伸搂她入怀。「我有一阵子没嚐到女人的滋味了。」
娥眉浅蹙一下,随即造做的娇媚嗲声道:「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若吃了我,可是要付出代价哦!」
唇笑眼不笑,满蕴阴残煞气。
「哦,你想要什麽代价?」该不会是娶她吧?
「你的命。」
「很昂贵,但值得。」说著,不规矩的毛手毛脚起来。
「拿开你的手!」秀眉向上一冲,她再度出手攻击欲苍穹,又开打。
女人的功体显然不及男人,她的败象初露,渐居下风。
欲苍穹不急於打败她,像只捕猎老鼠的恶猫,不马上扑杀,欲擒故纵,欲纵故擒,盛满凌虐成份的狎戏,玩弄股掌之间。
气极败坏的,就在她败落之际,一个旋身,眨眼刹那恢复为男儿体。
阳变阴、阴转阳,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观呵。
欲苍穹气定神閒地双手悠然负於背,似笑非笑的瞧著他。
夺回意识主权的阴阳师脸色阴暗沈霾,一会儿才道:「你见到她了?」
「是呀,可真让我开了眼界。」他调侃道。
「她跟你说了些什麽?」
「没什麽,一些无关紧要的閒聊而已。」
攒眉又沈吟晌时,锁郁的眉心蓦然开朗,艳魅的笑花回到眸上唇间,展现颠倒众生的迷人声态。
「你说……喜欢?」
剑眉抬了抬。「我有说吗?」
「没有吗?」
冷荑贴上温热的胸膛,带来一阵清冽的颤栗。「有又如何?」
「不如何。」倾身,耳朵贴著他的心口,倾听脉络分明的心音,彷佛听到天空的声音,盪阔无垠。「苍穹,你为何要忘心?你明明还有心不是吗?」
「正因为还有心,所以才需要忘。」欲苍穹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发丝,突然觉得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别温柔。
「有心不好吗?」
塞然无言。
是啊,有心不好吗?为何一定要忘心?
月光沁华,夜风阵阵,吹凉了身子,却带来更多飘浮於夜色的花瓣,袭了一身纠缠不清的迷魂香。
这一夜,他们以沈默的柔情相拥,心思各自辗转无眠,直到天空由暗紫转为橙红,继而晃白晨曦乍亮,驱走黑夜。
新的一天开始,发生在昨日的旧的一切,是否可以不算数?
重新开始?不,一旦开始,就没有重新的机会。
他们都成了踏入流沙沼泽的困兽,再无进退之分,只有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一再沈沦。
然後他想起来,他和兄弟们有约。
「我要离开几天。」说完,放开怀中之人走了。
阴阳师发怔地赖在床上,为何欲苍穹才刚走,他就觉得怅然若失?
睁睁瞪著床顶木版的雕花,见一朵朵牡丹永恒盛开在死亡的木头上。
是谁刻就这不会凋零、只会褪色的无奈美艳?如同刻就失落真心後的空虚寂寥。
哈,真是可笑,他,邪能之主,竟像弃妇躺在这里哀怨头上牡丹的凄凉。
良久,方慵懒气软的出声:「出来吧,欲苍穹已经离开了。」
「呵呵……」阴森低笑,一张惨白恐怖的鬼脸从角落暗影冉冉浮现。「阴阳师,好久不见了。」
四海第一家的後苑有数间厢房,是风凌韵特别为兄弟们所留置,异於人声鼎沸的热闹前庭,环境清静优雅。
然而近几日这里似乎不怎麽清静,成天不是听到呼呼剑风,便是某个中年老头儿的碎碎杂念。
「风之痕,你放心让好友我一个人去打邪之主吗?」
「忆秋年一己之力足矣。」
「我知道你对我有信心,但对方毕竟是邪能境的大魔头,实力深不可测,你就不怕我有个万一吗?」褐衣美须的老者一脸可怜兮兮,绕著全身凛白的伟傲男子团团转。
「何需怕。」风之痕漫应。
「哎哎,无情话伤人呐!」捂胸做心痛状。
风之痕面无表情,懒得搭理。
「知交不易,对手更难寻,我要有个万一,你就一次少了个知交和对手。」忆秋年叽叽喳喳,锲而不舍的说服著。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道孤僻成性的风半哄、半骗、半强迫的拉下山来,说什麽也要拖他一起去找那个半阴阳,这样他们二人或许就能「患难见真情」呵。
风之痕兀自漠然饮茶,把他的唠叨当马耳东风。
「这样好了,如果你肯帮我这次,我就无条件任你玩三次。」嘴沫横飞说得太顺溜,信口开河的提出回报承诺。
「一言为定。」沈默之人蓦地一口答应,蓝眸隐约燃起一蔟火苗,定定注视著他。
在风之痕的灼灼目光下,忆秋年的头皮不住一阵发麻。
糟糕,他不该用「玩」这种语意暧昧的字眼。
老脸微红,他以拳掩嘴轻咳一声,徐徐补上但书:「我的意思是……」
「无条件任我玩三次。」截话抢白,身後的绫袂倏地飞掠窜去。
顷刻,忆秋年全身即被白色衣带绑成了一卷。
他大吃一惊。「风仔,你要做什麽?」
「玩你。」
玩我!?一颗豆大冷汗由额头淌下。不是吧,他要玩「木乃伊捆捆乐」的游戏?
忆秋年不由得心惊胆颤,但又忍不住有一点点兴奋,心头小鹿乱乱撞。
「你……要怎麽玩我?」吞了吞口水的问,真叫人即期待、又怕受伤害呀!
「像这样玩你。」
衣带一扬,堂堂一个江湖顶先天,就这麽以实验离心力的方式被甩上甩下、抛左抛右、绕圆转圈的「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