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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42)

皇后与熹妃见他的境况儿忽然有所好转,又说有要事儿要交待与臣工,心里霎时不约而同的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因对视一眼,方由皇后强作着笑脸儿道:“臣妾与熹妃妹妹就到东暖阁里歇息一会子便好,过会子皇上要传起来亦便宜。”

雍正帝听说,沉吟了片刻,方微喘着道:“也好,你们就云东暖阁罢。”

闻言皇后又犹豫了一下儿,到底扶了自个儿的贴身嬷嬷,领着熹妃与黛玉去了东暖阁。

甫一到得东暖阁,熹妃便先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向皇后道:“姐姐,据臣妾看,皇上瞧着像是很不好,可该怎么样儿呢?”

皇后低头想了半日,方叹息一声儿,道:“本宫亦瞧出来了,正忖度是否该将一应后事用的东西料理料理,冲一冲也是好的。”

话音刚落,黛玉便接道:“论理在皇额娘与额娘面前,没有臣媳说话儿的余地,但只依臣媳看,皇阿玛是个意志力极为坚强的人,如今皇阿玛这样儿,不过是太伤心十三叔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皇阿玛一定会好起来的,二位额娘不必太过忧心,后事儿用的东西亦很没有必要准备,因为臣媳坚信,此番皇阿玛必定能熬过这样难关的!”

一席话儿说得皇后与熹妃眼里都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来,但旋即二人又沮丧了起来:“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了,皇上真能再好起来吗?”说着便相对垂泪来。

黛玉见她两个难过,自己亦跟着难过起来,一进整个屋子便笼上了一股子压抑的沉痛气氛……

不提这边儿后妃婆媳三人的无声哽喑,却说如今雍正帝命人传了庄亲王、果亲王、张延玉、鄂尔泰四大总理事务大臣,并弘历弘昼兄弟二人至自己的寝殿。

瞧得几人进来,又向自己行毕礼后,雍正帝便向苏培盛耳语了几句,便见其领着众伺候之人都退下了,他方喘息着道:“今儿个朕召齐你们,是有一件要事儿要宣布,你们可都得与朕听仔细了。”

说着亦不待几人应答,他便顾自说开了:“当年因着皇考在世时的夺嫡之争,弄得朝局一度不稳,民心亦不安,因此朕登基伊始,便当着总理事务王大臣、满汉文武大臣并九卿于乾清宫,宣布了‘秘密’立储之事,当时四位爱卿都是在场的,至于朕密立的储君是谁,却并未曾明言于世人过。今儿个朕特意传了尔等过来,便是要将此事告知于你们,一旦明儿朕有什么不测,亦不至于弄得尔等六神无主。”

“当日朕御笔密旨时,曾特意书写了两份儿,一份便是放在乾清宫先祖顺治爷御笔‘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另一份则置于圆明园九洲清晏正殿的匾额后。今儿个朕便要将这两份儿密旨取出,先告知与尔等!”

一谈及军国大事,雍正帝脸上的虚弱之气便被他那双虽病了这么些时日,瞧着却丝毫不减其睿智精明的眼睛里所发散出来的光芒,所完全取代了,以致弘历与弘昼一度以为,自己的皇阿玛不过是生了一场小病罢了!

“皇上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际,如今龙体不过微恙,不日自会痊愈的,如此机密之事,还是二十年以后再告知与臣弟等的好。皇上知道臣弟没事儿时是爱吃上两盅的,若是那日吃酒吃醉了,一个不小心将机密泄露了出去,倒没的白惹皇上生气!”听完雍正帝的这番长篇大论后,果亲王允礼便先敏感的意识到,皇上此举无异是在向他们交代身后之事了,心里不由一酸,因假意拿玩笑的语气儿来劝他道。

这果亲王自当年“夺嫡大战”伊始,便一直是雍正帝的拥戴者,为其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因此在雍正帝的心目中,果亲王的地位,只稍稍此于怡亲王罢了!反之,果亲王对自己这位外冷内热的皇兄,亦是怀着一股子亦师亦友亦君亦兄的深厚感情的,因此在闻得他向自己待人交代身后事时,才会难过于心的。

听罢果亲王这番话儿,其余庄亲王三人亦抱拳附和道:“果王爷说得有理,还请皇上二十年后再告知臣等如此机密大事儿罢。”

雍正帝乃何等聪明之人,又岂能不明白自己几位心腹大臣的心意儿?因淡淡一笑,道:“尔等的心意,朕自然明白,但只干系到江山社稷,又岂是意气用事之时?倒是趁早交代清楚的好,免得像当初朕那样儿,明明名正言顺的登基,却硬是叫有心人传出了诸多的糊涂话儿去!”说着眼底攸地闪过一抹儿夹杂着自嘲与凄然的复杂光芒。

众人不好再说,只得肃手立于地下,开始静候其发话儿来。

等了半日,还是在苏培盛去而复返,并呈与雍正帝两个漆黑的小匣子又退了出去后,雍正帝方开口儿道:“两份密旨皆已取来,老四,就由你上前来将其拆开罢。”

弘历听说,忙领命上前,小心翼翼将两个匣子的封口儿都拆开,便自其内取出了两件外用黄纸固封,背后各写有一朱笔“封”字者的密封之件儿来。

“回皇阿玛,密旨已取出来了,还请皇阿玛御览!”双手举着两份密旨过头顶,弘历半跪着恭声儿向雍正帝道。

不想雍正帝却不接过,只是点头命他:“拆开来,念给大伙儿听听。”

弘历便依言拆开,念将起来,只是念着念着,他已渐渐呆如木鸡了。原来两封内容一模一样儿的密旨上都写着:

“皇四子弘历,人品贵重,深知大义,深效朕躬,可堪为嗣君!”并一些儿对四大辅政大臣的褒扬赞美之语。

弘历甫一念完密旨,殿内其余包括弘昼在内的五人,便都跪下向他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当下便弄得弘历怔住了,半日方回过神儿来,因急声儿冲几人道:“二位皇叔与张大人鄂大人皆是弘历的长辈,您几位的大礼,教弘历如何受得起?”一面便欲上前搀几人起来。

却听雍正帝在他背后道:“臣下拜见未来的君上,何来受不起之说?难道将来你君临天下了,仍是这般模样儿吗?”

说得弘历不敢再去扶几人,遂扭身跪到雍正帝御榻前,微红着眼圈儿道:“如今皇阿玛不过微恙,不日自可痊愈的,儿臣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如此重伤?还请皇阿玛先不要为这些个琐事儿操心,先保养好龙体要紧,大清万千子民,都还等着您来领着他们过更好儿的生活呢!”

闻言雍正帝缓缓摇了摇头,叹道:“你的文治武功、能力才干,朕皆是不担心的,朕惟一担心的,便是你太心软仁慈,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啊!”说着顿了一下儿,他方继续道,“幸得如今已是四海升平了,又有四位辅政大臣辅佐你,朕倒也务须忒过担心……”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确实还太不成熟,眼下更没有能力当好一国之君,说不得还要劳烦皇阿玛,再耐心教导儿臣几十年,直到儿臣能担得起如此重任才是。”不待雍正帝把话儿说完,弘历便急急接道。

却见雍正帝只是淡淡一笑,便转头命果亲王等人,“四位爱卿先且退下罢,朕还有几句话儿要与老四老五说。”一面又叮嘱,“今日之事,切莫先泄露与第七个人知晓!”

几人忙抱拳道:“臣等遵旨!”说着跪了安,依次退了出去。

这里雍正帝方向一直未发一语的弘昼道:“老五,你过来朕身边,朕有话儿与你说。”

弘昼听说,忙几步行至其面前蹲下,道:“皇阿玛有什么话儿只管吩咐,儿臣在所不辞!”

雍正帝便慈爱一笑,道:“打小儿朕便最疼你兄弟两个,如今朕立了你四哥为皇嗣,你可怪朕偏心不怪?”

打从弘历与弘昼有记忆起,便从未见雍正帝这般慈爱过,只因他素来便习惯将自己的关爱掩盖于对二人的严厉和超高的要求来,——譬如弘时,便是被其严厉的要求所逼得几乎弑杀弑君,二人还是在渐渐长大之后,方明白过来他的良苦用心和拳拳的父爱的,因此如今见得他这样儿,两个人四只眼里,不由都霎时蓄满了感动的泪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