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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45)

作者: 太极鱼 阅读记录

看贾政神情有些松动,又铿锵有声直视着他道:“请老爷太太给姨娘一个机会,彻查此事!环儿给姨娘担保,若是冤屈了姨娘,查出来也心安,正好阖家给二哥哥想法子;若是果真是姨娘心毒,那环儿就自请去庙里给二哥哥跪经,直到二哥哥戴冠成!也算是给姨娘赎罪!”

贾政见他如此坚决,有骨气有担当,心早就软了。就是里屋看着宝玉的贾母听见,也有些刮目相看。

贾政这耳朵根儿软,却偏又是最执拗的,拧起来时万言也听不进去。

这会儿不顾王夫要吃的神情,立刻吩咐把马道婆和赵姨娘都给带去荣禧堂正厅,却是要宝玉还浑浑噩噩之时就审问清楚!

马道婆这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原是见到王夫去请她的心里有鬼慌张,口不择言,没想到自己把罪招了,真真是自撞南墙,这会儿灰败着一张脸,知道自己这条命已是到了头,只犹存着一线希望,冀望着把罪都推到赵姨娘身上去,也许能捡回半条命来,因而不等问,就把始终说出来,添油加醋,却是全赖赵姨娘了,只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赵姨娘要害谁,看她苦求才给了她那纸和小鬼。

赵姨娘脑子不灵光,心机手段俱是单蠢的很,但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那就是对着贾政几乎习惯性的楚楚可怜,这会子她摇着头,白着脸,两行清泪,咬着唇道冤枉,果真是风韵犹存,惹怜爱。

要不是碍着贾政,王夫早就上前去打花这贱妇的骚脸了!

却是被贾母支使过来看着,等会要去回禀她的鸳鸯道:“纸、小鬼?那让去琏二奶奶、宝二爷铺下去找!正是了,若果真如此,找到这些污秽劳什子,许是宝二爷和琏二奶奶就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贾政和王夫登时大喜。

立刻就有数分别飞奔去俩屋子。

少顷,有来回说,宝二爷与琏二奶奶床铺下什么都没有,不止床下,现两位主子已是挪了地方,整个屋里都找遍了,没有纸,更无小鬼。

贾政的脸沉下来,他本就憋屈的慌,想他一个熟读圣贤,饱受教化的官员,却被迫内宅了处置这阴私之事,实非君子所为!

赵姨娘泪流的更急,纤细的肩膀抖动,哭道:“婢妾糊涂,竟相信了这马道婆道心公正,有德有佛缘,不惜写下借据,为的就是请她精心替供奉念经……也是为着这一片心,才巴巴写下欠了这许多银钱的契据……”

淡淡一眼,止了王夫的发作,贾政坐上位,冷道:“再等半时,便有了计较。”

果然等了好一会子,就有求请见。

王夫等女眷俱躲到屏风后,只见贾政身边最得力的程日兴气喘吁吁地进来,“回老爷,一路快马,老爷要查之事已清除,请老爷看。”

他从背上拿下包袱,打开,却是一座极为精致有神的莲座菩萨,还有几卷经书和一个描金笺子,正是马道婆的道场给富贵家专用的。

贾政打开,才是明白了方才赵姨娘所说‘也是为着这一片心’所谓何事,那笺子上真真是赵姨娘拙劣的字迹,求得是贾环日后高中出息和探春的好姻缘,以及他的身康体健,最末有一行小字,写的却是“信女愿为蒲草,替老爷挡灾替难,但愿陪侍百年”,话虽然直白简陋,却正是这样才见了真心。

贾政把笺子递给王夫,王夫指尖泛白,直恨不得撕扯碎尽之时,贾政又从她手中抽了回去,拿着笺子淡淡道:“好个毒妇,虽不知为何害儿与侄媳,但心思歹毒实为老夫平生仅见,证据确之时竟然还想诬赖姨娘,真真是……”

他一摆手,立马有婆子堵住马道婆喊冤的嘴拖了出去。

贾政吩咐,“家丑不可外扬,若非内宅愚妇错信,这毒妇安能有机会?带下去就交给婆子们审问,却是着紧寻位高僧来,解了宝玉和琏儿媳妇的灾厄是正经!”

他面上虽淡淡的,可手里却把那描金笺子袖将起来。

王夫脸色酱紫金黄,捂着胸口几乎要晕死过去,但贾政已有了计较,又嫌她有失偏颇,心里到底是疑上王夫面善心狠,苛待庶子姨娘了,这会儿竟不理睬她。

却说这赵姨娘,她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按照黑屋子里时一个送饭的丫头几句悄语说的,心里着实惴惴,现下发觉竟然没了自己一点事情,老爷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温情脉脉,不由大喜,继而得意起来。

正待献媚,却被她身后贾环猛力一扯,贾环面色激动,却是狠手一掐,把赵姨娘的话给疼回肚子里去了。

贾环跪下,道:“二哥哥不好,阖府忧心,姨娘招了此祸,幸而真相大白。只是到底是犯了小,若是再冲撞了二哥哥,岂不是罪孽?不若让姨娘去庄子上礼佛祈福一段时日,待二哥哥大好再接回来,岂不是老爷的幸事,姨娘的幸事,也全了她一片心。”

说着就拿一双眼睛去看赵姨娘,仿佛征求她的意见。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眼神像雪山上的冰刃,侩子手高举的尖刀,把赵姨娘唬的什么讨好什么抱怨都忘了,直愣愣的点头。

贾政点头,看着他娘俩的眼神再温和不过。

亲自扶起两。

贾环三言两语就让贾政即刻命备车,又吩咐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给赵姨娘花用。先送去,铺盖妆奁随后就到,贾政连声吩咐要最好的。

赵姨娘被吓坏了,她几乎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浑噩噩的就被送上了车,历时不过一刻。

待赵姨娘去了,贾环孺慕欣喜的看贾政,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晕死过去。

贾政急的上火,万幸给宝玉看病的太医还,瞧过了就说,“贵公子脉象混乱之极,幸而毒倒排了出来,倒没甚大碍,只是他方才强撑,已是伤了底子,还得卧床静养月余才好,万莫劳心劳力了。”

贾政有心疼又欣慰,方疑道:“瞧着也是中毒,只是这是什么毒?”

太医摇摇头,实是贾环脉象太乱,要不是跳动有力,太医也不敢肯定他解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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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几乎气炸了。证据都说与赵姨娘无关,她想想赵姨娘平日里只敢跟丫头吵嘴掰扯的样子,也是信了七八分,但这丝毫不减她对赵姨娘和贾环的憎恨。

一时宝玉不好,一时生怕归泉之毒事发,真真是焦头烂额。

夜深静之时,秋水悄悄进了贾环的屋子,小声回道:“大爷、环三爷,去了小鹊屋子,把东西都翻检了几遍……这小鹊当真不是个简单丫头,们都小瞧了她……”

秋水有惋惜但更多的松了口气,这丫头没了也好,不然以她那样深的心计,暗处窥视能忍的功夫,只怕一时不察就会落入她的彀中。

“小鹊竟是识字的,怀疑她才是这府里二太太安排到赵姨奶奶身边的,那小吉祥不过是给她背了黑锅罢了。”秋水顿了顿,喉咙有些干,“她把三爷大小事情都记纸上,上面甚至还有日后一步步的猜想设计。看了,都觉得以环三爷的性子,事情大抵会如她所愿的发展!不仅如此,她还偷听到大爷与三爷说话,竟是知道了不少辛秘……”就连三爷下决心离开荣府,甚至有与荣府决裂的念头都清楚!

秋水把一沓草纸交给史墨,史墨一掀看,对贾环苦笑道:“竟是后怕,这小鹊,也忒有城府了些,若非她心急露了马脚又送了命,许有一天,真会把她搁心里,日后任谁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这,当真可怕。”

贾环的性子他们多年亲密相处,史墨自是知道,环儿虽狡诈有谋,但真是个待一分好,与四分的性子,真心换真心,用这身上再合适不过。

这小鹊竟然摸透了他的脾性,看到贾环有了出息,又偷听了他与史墨的说话,这丫头便瞄上了贾环身边,她敢堵贾环日后一定出头地,也有手段谋取贾环的心,若不是贾环心里早就住进去一个而不自知,恐怕现那丫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