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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553)

不过,秦含真看到赵陌亲自给宗人府递了话,为赵祁上玉牒,便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了。出身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赵陌看不看得顺眼。只要他觉得好了,把人放在心上的,哪怕是仇人之子,他也愿意替对方打点妥当。但若是不能让他满意的,就算是自己人生下的孩子,他也会持保留态度。秦含真弄清楚了赵陌的想法,对于如何待赵硕与马梅娘那一对,也就心里有数了。

赵陌很忙,秦含真便代替丈夫,仔仔细细地跟赵祁说明了上玉牒等事务,也说清楚了他将来能享有什么样的待遇,每年钱粮多少,读书怎么安排,将来长大了要如何寻差事,如何安家,成婚时又能得到什么,倘若有心上进,争取立功封爵,又需要做些什么,做到什么程度……等等等等,说得非常详实。

赵祁自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听完后若有所思。秦含真也不打搅他,便对他道:“你平日从不让你哥哥与我操心,我们也相信你不会走错了路。但我们毕竟都是你的兄嫂,是你的亲人,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有不清楚明白的地方,只管放心向我们求助、求教,不要外道才是。”

赵祁抿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不会的。哥哥嫂子对我好,我心里知道。遇到难处的时候,我不会跟哥哥嫂子客气的。若是只想着自己的脸面,不肯向哥哥嫂子求助,结果反而把事情办得更糟糕,还不是要哥哥嫂子来替我善后?那就是添乱了。”

秦含真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好祁哥儿,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她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裳,“这是你的丫头给你新做的吧?倒是十分衬你的肤色。回头我让人给你多送几匹类似颜色花样的料子过去,你让人给你多做几件衣裳,预备出门好穿。你如今天天去拜访朋友,请教功课,往后还要上学,遇到年节也要去给宗室里的长辈请安,不能总是来来回回穿那一季四件的衣裳就算了。你哥哥粗心,想不到这些,你其实可以跟嫂子说的。”

赵祁不以为意:“我是男人,要那么多新衣裳做什么?够穿就行了,一季四件已经很多!”

秦含真看着他一脸稚嫩地说出“我是男人”四个字来,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嘴上还要顺着他的话风道:“是是是,你是男孩子,当然不用象女孩儿那样讲究穿戴。只是世人多俗气,都喜欢先敬罗衣后敬人,要是因为他们见你新衣裳少,便小看了你,处处与你为难,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吗?我们家明明不缺那点银子,能少一事是一事。有多余的时间,还不如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你说是不是?”

赵祁想了想,点头道:“这也有理。那就依嫂子的话。”不过随即他就有些脸红地小声问,“嫂子,我能不能少做一身衣裳,改做一身女孩儿的衣裳,拿来送人?料子我自己挑,让我的丫头做就行了。”

秦含真不由得疑惑:“你要送衣裳给谁?”心中却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送给含珠姐姐的。”赵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看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想要哄她高兴。她前儿看到平婶子穿的一件紫色的新衣裳好看,特地多瞧了好几眼呢,心里羡慕,又不敢告诉人。我想我们府里要找一件差不多的料子也不难,才打算送一件衣裳给她。”

蔡胜男新做的紫色衣裳?秦含真想一想,就记起来了。那一身衣裳的料子还是她送回娘家去的,郡王府里确实还有,而且由于同系列的不止一个花色,若是挑一块料子出来,给秦含珠做,还不用担心会有撞衫的尴尬。秦含真爽快地答应了赵祁的请求,只是心里还有些讷闷:“含珠为什么会心情不佳?”

赵祁犹豫了一下,道:“我也说不清楚,她好象提过,说她哥哥快要不是她哥哥了,所以心里难过。可她不是只有弟弟么?几时又有个哥哥了?说的若是承恩侯府那边的,好象也没见她跟哪位堂兄弟亲近。”

秦含真心里咯噔了一声。若说是秦含珠的哥哥,那确实有一个,就是秦谦。但是谦哥儿不是还在江宁老家住着吗?今年应该要去试着考童生试了吧?怎么秦含珠会忽然说,她哥哥快要不是她哥哥了?难道是……牛氏先前隐隐约约透露过的事儿,终于要进行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过继

秦含真得闲的时候常回娘家,说走就走了,也不必有什么顾虑,反正外人也未必知道。最近由于天气转暖,她跟赵陌还商量着,要不要搬回别院来住,届时出入更是方便,回娘家也便利许多。因此,当她心里有了疑问,就立刻找了个空闲,回永嘉侯府来了。

牛氏听了她的疑问,很爽快地给了她答案:“是,过继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你父亲和二叔都答应了,你母亲和婶娘也没有异议。克文、克伦兄弟俩都很欢喜。就连谦哥儿自己,你祖父也私底下问过他,他说愿意听从长辈们安排的。克伦已经在跟他媳妇看宅子了,打算在附近租房子,好把谦哥儿接进城里来。原本我跟你祖父担心过继的事未办好,谦哥儿就回了府,会被人议论身世,将来就算过继去了四房,也会有后患,就让他一直待在庄子上。我跟你祖父亲自去看过他一回,他十分乖巧,没有半点怨言,弄得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本来还想让你二叔去看看他,结果你二叔只说公务忙,抽不出空来,听得我真想打人!不过如今好了,克文正在看吉日,争取在他去参加殿试之前,就把过继礼办好,到时候咱们就能接谦哥儿回家来了。他将来会有新的父母,也不必再看你二叔那张冷脸。”

秦含真呆了一呆,才道:“你们不是说,打算让他去考童生试的吗?我还以为他今年春天要留在江宁应县试呢。”

牛氏道:“等过继了再去考也不迟,不然他考试的时候,县衙那边要核对他身世,前后不一,岂不是麻烦?他如今年纪还小呢,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原本你祖父想让他早些下场,得了童生身份后再上京,也不过是怕他在京里会被人拿身世说嘴罢了。如今他换一个身份回来,又隔了几年,生得跟小时候不大一样了,谁还知道他亲娘是谁?别人只会知道,他是今年恩科落榜的江南举人秦克伦的儿子。”

秦含真哑然,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不是顾忌到章姐儿的存在?其实不用担心她。她如今跟她亲生父亲赵碤住在我们郡王府名下的一处庄子里,还得看我们夫妻的脸色过活呢。她未经允许,连出庄子都不敢,更别说是到城里来生事了。谦哥儿就算回来了,她也不会知情,知情了也不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牛氏摆摆手:“谁把她当一回事?连她老子如今都惹不起咱们家了。可世上爱碎嘴子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何氏那贱人当年做的那些丑事,知道的人太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一旦走漏了风声,谦哥儿还有什么脸面在读书人里头立足?现在就挺好的,他有了新的爹娘爱护,身世清白又体面,在咱们自个儿家里住着,也能大大方方见人。我就盼着能跟他好好亲香亲香,这几年我可真真是想死大孙子了!”

秦含真叹道:“祖母,要是谦哥儿真的过继出去了,就不是您亲孙子了。您真能把他留在家里住着吗?您方才不是说,克伦叔已经在看宅子了,想必是打算要合家搬出去住。”

牛氏却道:“他想要在京城多读两年书,为两年后的会试做准备,自然要寻个宅子搬出去。他是要脸的人,可没打算真的在咱们家里住两年。不过孩子小呢,我瞧着亲近,时常接过来住些日子,也是常事。他过继之后,就算名义上不是我亲孙子了,那也是我侄孙子,一样是自家骨肉。外人挑不出理来,克伦夫妻俩也都答应了,你就放心吧!”

既然秦柏牛氏都已经考虑好了,作为秦谦亲生父亲的秦安,与作为秦谦嗣父的秦克伦,都赞同此事,秦含真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反正秦柏也问过秦谦本人,他同意听从长辈们的安排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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