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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代无限流(40)+番外

两人都有一副好皮相,很符合时人对“江湖侠客”的印象。又愿意掏银子,他们很快找到了愿意让出一间房的人家。

两人也不光是付了钱。见主人家要烧饭、要去外面院子里抱草,白争流主动跟了上去,道:“大哥!我来就好。”

说着,他轻轻松松地从草垛上取了一提已经晒干的稻草下来,便要拿进屋中。

这是真正小事,梅映寒便没和他争抢。只环顾院子一圈,琢磨自己还能帮忙到什么。

看过之后,他收回视线,意外发现白争流还在原地没走。

梅映寒不解问道:“白兄,你这是……”

白争流看着手里的一扎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成了凝重,斟酌着说:“我前面拎起常老爷时,便是这种感觉。”

按说他后面也拎过胡屠户。在发现胡屠户身体里塞满稻草时,白争流就应该反应过来。

可又是那个问题了。他拎着胡屠户去往常宅住院时,正赶上天上落雨,所有人都心情紧张。加上胡屠户并不是什么要紧角色,白争流便一心警戒四周,完全没有察觉到手上人有什么不同。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重心。

一个活着的人,和一具被塞满了稻草的皮囊,他们的重心是不一样的。

同理。一个“游魂”,和一个满是稻草的皮囊,也该是不一样的。

常老爷理应是前者。

可是,为什么他给白争流的,是后一样感受?

作者有话说:

小白:细思恐极

第27章 回想

难道,常老爷身上还有其他问题。

这似乎是当下唯一一种解释。奈何他们已经远离广安府城,纵然发现疑点也难以验证。再有,柳氏一把鬼火烧死常老爷的场面是白、梅两个亲眼看见的。哪怕他们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白争流慢慢吐出一口气,道:“兴许是我想多了,总归也没人见过常老爷的芯子是什么样。也兴许游魂真是这样……都是说不来的事。”

梅映寒安慰他:“以后若有机会碰到别的‘游魂’,抓来试试便知。”

白争流一哂:“梅兄说的,倒像是这是什么轻松事情。”

梅映寒跟着笑笑,道:“我自知这不是轻松事儿。可若是真再碰不上了,也是好事一桩。”

白争流被他说服:“正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揭过这个话题,把稻草送到农家厨房当中。

只是嘴巴上不说了,不代表两人心中不惦记。

当天更晚的时候,让出自家侧房的农人一家已经入睡,侧房却依然久久亮灯。

两个外来的客人,一个坐在窗沿走神,另一个则取来纸张笔墨,不知在写些什么。

等把手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捏碎,白争流拉回心思,这才发现了梅映寒的动作。

他略有疑问,“梅兄这是?”

梅映寒未抬头,回答:“我想趁还记得,先把那本《摘星录》默出来,这也是个线索。”

讲话的时候,他手仍极稳,一笔一划落在纸上。

白争流恍然,“也是——梅兄,你那还有无多余纸笔?”

“嗯?”梅映寒终于抬头看他。

昏昏灯色之下,两双眼睛对在一起。

白争流从窗台上跳下来,依然是非常轻巧的姿势——梅映寒想,虽然不曾见过白兄拜下的师长,但那一定是位轻功极其高超的人物。

他很早就发现这点了。不单单是在舞刀的时候,白争流寻常的举手投足也总非常潇洒利落,有种极为干脆的好看。

而在此刻,这位动作轻盈漂亮的刀客靠近梅映寒,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桌面上,低头来看他默出的内容:“先是咱们记下来的那个阵……呀,说它是夺舍用,只是我那么一猜,怎么也写上去了?”

梅映寒笑笑,把身体让开一点,方便他看全内容:“你瞧。我也在旁边标注了,这是就从常宅状况得来的想法。”

白争流眨眨眼睛,“好。往后符纸、法术……如此多?梅兄记忆真好。”

梅映寒轻轻叹:“后面这些只是暂且写个标题,还不知道能默下多少呢。”

白争流道:“我与梅兄一起。”

梅映寒:“一起?”

“嗯。”说话间,白争流已经坐了下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记得的多些。再有,咱们要是有哪里弄错了,相互也有个检查补充的作用。”

梅映寒嘴巴抿起一些,眼里笑意更加扩散:“多谢。”

白争流摇头:“谢什么?”微微停顿,叹息,“这是天下浩劫……若是当真再遇不到这等事,倒是一桩好事了。”

这天之后,“回想《摘星录》中究竟书写了什么”,成为了刀客与剑客之间的一个固定项目。

他们白日要赶路,傍晚则要想办法安歇。无论借宿人家,还是干脆落脚在荒山野岭,都要准备颇多事宜。只有在睡前那一小会儿,才有工夫静心把回想了一天的东西整理成文。

多一个白争流,梅映寒的整理进程果然快了许多。但他们毕竟没花多少时间翻看真正的《摘星录》,除了那疑似夺舍的阵法能描摹个十成外,其他都只是勉强留有印象。

再一个问题,则是——

白争流:“晚流香、南鳞石、紫乌。唔,我便记得这么几样。”

梅映寒补充:“火尾、土芙蓉……”

白争流看他把这些陌生的名字一一写在纸上,感慨:“咱们纵然记得这些,却还是不知道它们都是什么东西。”

梅映寒的心态倒是还好,道:“先写下来,说不定后面就能知道了。”

白争流笑笑:“也是。”

说着,他坐直身体,用手边木棍拨弄一下火堆。

两人这晚宿在一间废弃的庙宇之中。身侧不远的黑暗里,是沉沉注视着他们的大佛。

大佛身前摆了几样野果当贡品,是白、梅两个不久之前给它摆上的。再有,刀客剑客身前的火堆上正烤着一只他们在路上猎到的野鸡。这会儿已经散出阵阵焦香,有油脂顺着鸡肉的纹理缓缓朝下淌落。

滴到火堆,发出轻轻的“扑哧”声响。

在剑客整理纸上内容的时候,白争流就负责转动木棍,确保野鸡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平等熟透。

等到梅映寒放下笔,白争流恰好收回木棍,将上面的野鸡肉撕成两份,分别摆在两片提前摘来、洗干净的叶子上。

想了想,又稍微捡出一些,摆成第三份,与野果一同上贡。

梅映寒看在眼里,失笑:“白兄原是个虔诚佛客。”

白争流无奈道:“梅兄便莫要笑话我了。”四下环顾,“虽然是荒废了的野庙,但这里面还算干净。没多少灰,屋顶也不显破败。我想,平素应该时常有人来这儿住。”

梅映寒道:“这倒不错。”

白争流微笑一下:“能住这种地方的,要么是像你我这样的过路人,要么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若是前者,也还罢了。若是后者,咱们留下点东西,于他们来说,没准儿就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