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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114)

沈安惊道:“你要和离书做什么?”

“他们不和离,我怎么娶?”李政道:“世子,你脑袋也坏了吗?”

“皇家怎么可能同意?陛下也不会允许的!”沈安艰难的咽口唾沫,哀求道:“秦王殿下……”

“那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劳世子挂心,还有,你挡住我的路了。”李政笑的客气,说的话却很不客气:“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最好让开些。”

沈安浑身僵硬的退开,如同不远处的几个雪人一般,定在了地上,李政向他轻轻颔首,抱着怀中人,大步离去。

天色渐暗,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凉寒的雪花打在脸上,有种蚀骨的痛,沈安忽然跪下身去,双手掩面,无声的哭了。

第81章 前世(十四)

夜色昏昏,天已全然黑了。

钟意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觉帐内光线朦胧,烛影轻柔。

她下意识抚了抚额头,脑海中却忽的闪现那人带笑的面庞,悚然一惊,猛地醒了过来。

“阿意,”她便听有人笑道:“你醒了?”

钟意侧目去看,便在自己身处锦帐之中,身侧躺着个男人,手撑着头,笑吟吟的看她。

她吓了一跳,委实惊惶,下意识掀开被子,去看身上衣裙,便见只是解了外裙,中衣仍穿的平整,身上也并无异样,这才勉强松口气,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反正不是你的幼亭哥哥,”那人笑道:“不过仔细数一数,你也该称我一声表哥。”

表哥?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表哥?

钟意仔细看他容貌,却记不起自己有这样一个亲眷,再则,哪有表哥会这样对自己表妹的?

这等关头,她却也无心计较,坐起身,信口敷衍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走?”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忽然伸手揽住她腰肢,猛地将她拥到怀里去了,轻笑着道:“阿意,现在你哪儿都去不了。”

身体贴近,钟意能感知到成年男子身上灼热的气息,她心头一沉,身上推他,抗拒道:“你放开我!”

“重新认识一下吧,阿意,”那人手臂坚如磐石,她一寸都没能推开,他低下头,目光在她面上缓缓略过,笑道:“我叫李政,是你皇帝表舅的第四子。”

李政?

他便是秦王李政?

钟意听得怔住,旋即又觉惊惧,呆滞好一会儿,方才勉强笑道:“秦王殿下,你今日这是……”

“也没什么,就是我府上还缺一位王妃,”李政道:“阿意,你留下来好不好?”

自然不好!

“秦王殿下,我已经嫁人了,”钟意惶恐,忍无可忍,道:“你有无数的高门贵女可供挑选,何必非要纠缠我这等有夫之妇?”

李政笑吟吟的看着她,忽然握住她那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亲了一下:“谁叫我只喜欢你呢?”

“简直荒唐!”钟意一时说不出话,见他那般对待自己,又觉从手掌至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怒道:“你放开我!”

李政倒没强迫她,随即松开了手。

钟意坐起身,这才觉头发已然散开,顾不得梳理,便缩到角落中去,道:“我的侍女呢?”

“在客房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李政含笑道:“那是你的人,我怎么敢慢待?”

钟意不再同他搭话,小心的避开他,将床帐掀开,正待下榻,却见双足□□,心中一羞,转目怒道:“你!”

李政却不在意她的怒气,歪在塌上,含笑道:“阿意,你要做什么去?是饿了,还是想更衣?”

钟意听得羞恼,气道:“我要回家去!”

“那可不行,”李政也坐起身,道:“再过几日,我便同你一道回越国公府去。”

“我几时说是回越国公府了?”钟意冷冷道:“既是回家,当然是回安国公府去。”

“我的傻阿意,”李政忽然前倾身体,手掌温柔的抚了抚她面庞:“你怎么还回得去?”

钟意听他话里有话,心中一惊,面上勉强平静道:“我有手有腿,怎么会回不去?”

“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李政爱怜道:“我若想要,当街劫人也做得出来,何必舍近求远,跑到安国公府的庄园里去?”

钟意心头发冷,思及前因后果,忽然冒出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测来。

她咬紧嘴唇,道:“你想骗我,你在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应该最明白,”李政起身下榻,赤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伸手将床帐拢起:“要是没人同我里应外合,我怎么在那儿守株待兔?”

钟意舌根僵冷,说不出话来,不知过去多久,方才颤声道:“是谁?”

“我此刻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李政却不肯明言,含糊其辞道:“等时日久了,你自然会知道。”

内室里火炉烧的正旺,熏得一片暖香,钟意坐在温软的塌上,却如身处冰窟,肌肤一寸寸冷了下去,半晌,她涩声道:“为什么?”

“我求的是人,至于他求的是什么,我便不知道了。”李政在她身侧坐下,温柔的将她微乱的发丝抚到耳后去。

灯火晕黄,她肌肤柔腻光洁,纤长眼睫在灯影中留下两道剪影,他心中一软,温声道:“阿意,你饿不饿,要不要用些东西?”

钟意目光僵直,却不言语。

李政见状也不紧逼,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内室,吩咐道:“叫那两个婢女过来,再备些精细膳食来。”

外边有人恭声应是,不多时,便听门扉吱呀一声开了,钟意有些僵硬的转过身,便见玉夏玉秋急匆匆入内,面有急色,见她安好,微松口气,瞥见李政时,目露警惕。

“夫人,”玉夏见她只着中衣,赤着双足,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低声道:“您还好吗?”

钟意怔然道:“我也不知道了。”

那二人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人再睁眼,已经到了这地方,面面相觑一会儿,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外间有人轻声回禀,言说膳食已经妥当,李政应了一声,便有侍女鱼贯而入,奉了各式菜肴上桌,随即垂首离去,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看人。

玉夏玉秋皆是在越国公府长大的,眼力非凡,知晓此地必然不是寻常所在,再看钟意,心中愈发担忧。

李政倒也坦然,心知自己在此,她必然绷着心弦,笑了一笑,上前去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置,便不在此陪阿意用膳了,侍从都守在外边,你若有什么用得到的,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钟意静默不语,置若罔闻,他也不在乎,莞尔过后,忽然低头,在她面颊上重重亲了一记。

钟意惊愕交加,想也不想,便甩他一个嘴巴,李政伸手揉了揉面颊,笑道:“谢王妃赏。”

钟意见他这样没脸没皮,倒有些无从下手,加之李政先前所说的那些话,更是乱了心绪,别过脸去,懒得看他了。

李政大笑出声,转身离去,不知想到什么,忽又停下,重新回来,道:“阿意,庄园里那些雪人,你喜不喜欢?”

……

李政走了,玉夏方才半屈下身,低声道:“夫人,那人是……”

钟意早先强忍着的眼泪,忽然落下来了,她随手拂去,道:“是秦王李政。”

“啊!”虽然早就知道,敢抢公府夫人的不会是什么善茬,但听闻秦王政的名头,那二人仍旧不可避免的吓了一跳。

玉秋面露难色,道:“那他是不是,是不是……”

时下风气开放,但再开放,也总有些事情是不好说出口的,钟意听得心中酸涩,又觉难堪,别过脸去,几不可见的点一下头。

“这怎么行?”得了肯定回复,玉夏也有些慌了:“夫人可是有丈夫的,更别说……”

玉秋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