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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167)

渠道毕竟是许家提供的,只多取一分的利,不算苛刻。

几家人都是血亲、姻亲,关系亲密,也都是太子身边的近人,这一单生意,耗时必定也很久。

就又把几家人密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大太太就低头盘算起来。

半晌才问,“一股是多少银子?”

大老爷神色不变,“二十万两。”

大太太还没怎么样,几个儿女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当时民间海运逐渐兴旺,白银渐渐地贱了下来,但二十万两,依然是一般百姓不敢企及的数字。

许家一规划就是两股半,那就是五十万两的支出……

大太太却还是面不改色。

可见杨家的家底多厚了!

七娘子心中也不禁赞叹杨家的富有。

也难怪二太太是拼了命的想把几个堂哥往大房塞。

两房分产早,大老爷那时候还不是江南总督,分给二房的家事,肯定是没有这么丰厚的。

五娘子和六娘子也是拼了命的互相使眼色,看着九哥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当时天下的权贵虽多,像杨家这样且贵且富的,却没有多少。

几个女儿的陪嫁,却又都有限,将来这敌国的财富,还不是都要留到九哥手上?

九哥倒依旧是淡淡的,好像这天大的富贵,也动不了他的心。

大老爷看在眼里,倒是欣慰起来:大户人家,取的就是子侄们的这份稳重。

大太太沉吟盘算了许久,才喃喃问大老爷,“这一单生意,几年能结算?”

大老爷就笑,“少说也要三年,多则五年,都是说不清的事。”

大太太就又沉思起来。

大老爷趁机考九哥,“你看这单生意,做得做不得?”

九哥沉思了片刻,有几分不好意思,“纵使家财万贯,睡不过三尺,食不过二两。世家大族,以安分守己为要,咱们家人口又少,儿子倒觉得,家业再大,守不住,也是枉然……”

大老爷和大太太的眼睛都是一亮。

就连七娘子都对九哥刮目相看。

五娘子、六娘子更是面露讶然。

大老爷就难得地畅笑起来,拍着桌子称赞大太太,“秀菲啊,你倒是把九哥教养得好!”

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九哥这才微微一笑,还略带了些羞涩。

衬着昏暗的烛火,越发显得他面若冠玉、目似晨星……

不知不觉间,九哥也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七娘子就乘着大老爷高兴,娇憨地问大老爷,“爹,咱们虽不参大船队的股份,可能不能也随手买一艘小船,置办些玩物儿过去,是赚是赔都不要紧,图个开心就是了。”

大老爷不免发笑,“买船做生意,这里面是多少事,就因为你女儿家的几句话,全家上下就要跑断腿?”

就连大太太都被七娘子逗乐了,“我们家小七倒是难得犯傻。”

众人就都笑,“是,我们家小七真难得犯傻 。”

七娘子红了脸,不依地跺了跺脚,一扭身,“不过想攒几个私房钱……”

大太太就慈爱地把七娘子揽到怀里,“缺钱使了,就和娘说一声,娘自然给你送来的。”

转头就吩咐立冬,“回头给——”扫了六娘子一眼,“三个姑娘送点钱去!我们杨家的女儿,手里短了钱使怎么行。”

大老爷看着这母女和乐的景象,眼底一片温存。

就笑着问六娘子,“手里的钱还够使吧?”

大太太不由就又扫了六娘子一眼。

六娘子忙笑,“够,我又没有什么花钱的地儿,钱匣子满得都快合不上了,还惦记着和大雪商量,到寒山寺上香的时候,布施一些积积德!”

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又训诫儿女们,“这钱财来得快,去得也易,唯有乐善好施、积德积福的人家,才能长久兴旺,宅心仁厚四个字,是一定要挂在心头,时时刻刻都不能忘的。今日我们杨家若仗势欺人,明日失势,身边不知会有多少双踩我们的脚……都知道了?”

几个儿女就又起身受教。

吃过晚饭,儿女们各自回房,大太太当着大老爷的面把对牌递给梁妈妈,让她去小库房找药妈妈领钱。

“也不要多给了,一个人送上五十两,明日再叫纤秀坊、宝庆银的人上门,给她们做颜色衣裳、打些时新的首饰。”

也就是说,这五十两只是给女儿们得闲零花,买自个儿中意的胭脂水粉用。

以苏州的物价,五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宽宽裕裕地过上一年,拿来买水粉,也不知几世才能买完。

大老爷笑话大太太,“对女儿们倒是越来越大方。”

大太太从前教女甚严,虽然手上大方,但也难得叫纤秀坊上门裁衣。

倒是这几年,手里越发撒漫,三不五时就叫宝庆银的师父打首饰、纤秀坊的绣娘裁衣裳……又是修小花园,又是讲究日常的吃穿用度……

大太太也叹息,“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老了老了,看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真是不想委屈了她们,花一样的年纪,没的还要为了一点衣服首饰花心机。”

就说起了李家的事。

“上回去李太太家,十三娘打扮得玉娃娃一样,几个庶女身上却还是那几件颜色衣裳,回头小七告诉我,才晓得去年都穿过了,今年改一改大,再穿。”大太太啧啧连声,“李家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江苏布政使,你看李太太对几个庶女还这么苛刻。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人就是这样,一安稳下来,就容易老,一老,就容易心软。

大太太也是渐渐地露了老态,快五十岁的人了,鬓边也多了几丝白发。

就要比以前慈祥得多。

大老爷看着大太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儿子多,也有儿子多的不好,李家虽然连年也有些进项,但挡不住儿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李太太也难。”

大太太有些酸味,“只生一个,也没有什么不好,这家财就是再多,十几个儿子一分,也就不显眼了。”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大老爷倒是心中一动。

“这许家的事。”他和大太太商议,“人家盛意拳拳,我们也不好贸然回绝,我看,股,还是要掺一份的。”

如若不然,才把两家结亲的动议往后推,又回绝了许家的好心,许家难免会犯嘀咕。

九哥毕竟小了,没有看到这一层。

大太太也点头,“不过两成五的股份,我们吃下来也吃力了些……”

“我是想。”大老爷就徐徐道,“文清和我们来往也有多年了,人品如何,我们也看得清楚。你不是和我说过,李太太想把小七说给十一郎,后来小七被写进你名下,又换了小六?”

大太太神色一动。

“不是说,十一郎在京城说了一门好亲……”她难免有些踌躇。

大老爷叹了一口气,“说是说定了,可惜,昭明二十一年那一场时疫,也去了。”

昭明二十一年,京城有一场小小的时疫,说来也巧,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都在这一场时疫中去世,有好事者就编纂了“女儿疫”的名头,广为散播。

“也是那一场时疫?”大太太很吃惊,“这么说,倒是和达家三小姐一年去世的。”

对这个达家三小姐,大太太始终是念念不忘。

大老爷好笑,“什么达家三小姐,权二奶奶才是。”

又感慨,“说来也是,世事弄人几个字,真是再对也不过。权公子医术通神,连皇上当时,据说只有一口气就要去了的,都能妙手回春,令圣上痊愈如常。哪里想得到自己的未婚妻却是耽误了病情,再也救不回来了……”

权仲白因在军中效力,耽误了达家三小姐的肺炎,致使三小姐缠绵成疾有了病根,后来在昭明二十一年又染了时疫,病情越重,当时权仲白人也就在京城,可惜却是关在乾清宫中,两耳不闻宫外事,一心侍候皇上的病情。

后来皇上痊愈,这才匆匆忙忙为达家三小姐扶脉,三小姐却已是积重难返,单凭药石之力已无法回春,又是未嫁的女眷,不好行针灸之术,无奈之下,两家匆匆成亲,却是神医手段再高也无力回天,成亲仅三日,三小姐就香消玉殒。

这一段故事被好事者编成了鼓词传唱天下,杨家人也都是知道的。杨家虽然和权家走得不近,但大太太却还是很欣赏权仲白的人品,闻言也叹息了一番,才沉吟,“说起来,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也是见过面的,小七还和我提过,说是十一郎对六娘子很有几分另眼相看……”

“这样的生意,不是自家亲戚,总不好贸然拉人入股,不然两头都不放心。”大老爷就沉吟着指点大太太,“你明日对李太太露一露口风,若是十一郎还没有看中别的人家,我们就应了这门亲事。十一郎这孩子稳重上进,配小六,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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