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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21)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么。”

“谁?”

“太微仙尊。”

“对谁有意?”

“你。”

裴羲岚眨了眨眼,忽然大笑起来:“就凭这几句话,他便对我有意了?若论年龄,我够当他的曾曾曾曾曾曾孙女了吧?”

“若比了解仙尊性情,你认为你会比我更多么?”

“不会,但这太荒谬了。”

“仙尊不是不能爱人,他只是比一般人要清高些罢了。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以前他有个貌美的妻子,那满腹才华真是画出幽香,写为新诗,在仙界名声响破天际,但你懂这些文人,看去文雅得很,实际一肚子坏水,因此,仙尊跟她成亲,在别人眼中是金童玉女天仙配,实际受了很多委屈。后来他下凡娶了另一个宠妾,才总算压了压妻子的锐气。”

裴羲岚陷入了沉思。难道多年前的梦都是真的?她猜到他在另一个世界势必还有故事,可他在大唐是一身清白的金龟婿。一想到他感情史颇为丰富,她便觉得有沉甸甸的东西砸在了内心深处。她道:“太微夫人的名字叫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我想说的是,你若也对仙尊有意,不妨不要表现得如此机敏。他喜欢柔情似水、贤惠温婉的女子。”

柔情似水、贤惠温婉?且不说她并不想邢少师有太多瓜葛,哪怕真对他有意,她也没兴趣去嫁一个有妻妾的郎君,更没兴趣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德性。她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道:“这事我看得与阿妮蛮商量商量。”

“正是,正是。下次可以让她在旁边看着,瞧瞧仙尊是否真的对你有意。”

“不过阿妮蛮只是一个婢女,还是个胡人,这样做,仿佛有失体统。”

“墨子曰:‘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子。’连君臣都如此,主仆胡汉更应一家,这才是大唐的风度。”

“也是,何况像阿妮蛮这样的年轻娘子,才更能懂同龄人的心。”

“对。不仅是妙龄女子,还风流潇洒,柳娇花媚。”

“真是说到我心坎儿上去了。唉,提到阿妮蛮的年龄,我就想,我想也不好耽搁她,不如早点找个大唐的好男儿,把她嫁出去好了。”

河泰差点失声咆哮:“万万不可!她才当你的婢女没多久,你如何便打算把她嫁出去,还是多把她留在你身边几年吧。何况胡女刚烈,大唐的男子恐怕吃不消……”

“那如果是嫁给你呢,你吃得消么?”

“啊!”河泰大声叫道,“她对我当真有意?!”好在他说话别人都听不见,不然今日酒肆生意可得大好了。

“是否有意,一试便知。你可要我帮你问问?”

“好好好好好……”

河泰乃凶面石狮一头,但光听声音也知他已心花怒放。他嘿嘿笑了好一阵,才留意到裴羲岚一直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突然沉声道:“她根本不认识我,你如何帮我试探。”

“说什么仙界派你跟随邢少师,一派胡言。”裴羲岚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轻笑一声,“你是在跟随阿妮蛮。”

河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裴羲岚站起来,把酒钱丢在桌子上,抖抖袖口,翩翩阔步而去。直到她人出现在楼下,河泰才喊道:“裴羲岚,你居然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我都说了,黄花大闺女不要太与人针锋相对,否则别说仙尊,别的郎君见了你,也得闻风而逃!”

裴羲岚吓了一跳,瞄了一眼邢逸疏,见他正与自己颔首道别,似乎并没听见,松了一口气。但是,河泰所说的话,却令她如何也无法从脑中抹去。当夜,阿妮蛮服侍她就寝,她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你觉得,邢少师在凡……在长安,可像有心仪之人?”

阿妮蛮眨眨眼:“心仪之人?那是什么意思?”

裴羲岚摆手:“无妨,我随口说说的。”

阿妮蛮应了一声,继续整理手中的棉被,笑道:“我知道了,心仪之人便是喜欢的人。”

“你如何又知道了?”

“因为小娘子的脸红了。”

“瞎何言哉,瞎何言哉,都是灯光衬的。”裴羲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快快收拾,我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羲岚:“闪闪第一次构思《画仙》是2013年的事了。当时她专门跑到西安去采风,然后做了一件很二的事……”

逸疏:“哦?如何?”

羲岚:“她到酒店去问,找茶博士,哦不,店小二,哦不,酒店服务人员说,大概场景如下……”

***我是场景开始回放的blingbling分割线***

闪闪:“你们这里旅游景点里有没有酒肆,有胡姬跳舞那种?”

服务员:“????那是什么东西?”

闪闪:“还原唐朝西市的市场呢?各种胡人卖饼子的呢?没有嘛?”

服务员:“???”

闪闪:“呵呵,你们的服务业已经完了。连酒肆都不知道是什么!”

服务员:“???额……???”

***我是场景回放结束的blingbling分割线***

羲岚:“她还到大明宫旅游,然后一脸蹲在某个地方有深意地说……”

***我是场景开始回放的blingbling分割线***

闪闪:“啊,你们看这个,这就是大明宫xx殿啊,以前xxx住在这里,这个位置曾经有¥#%%这个皇帝的@#%@¥#%还有¥##……¥%……这些东西的……”

闪闪闺蜜1:“她疯了嘛?那只有几个50cm高柱子的残骸……”

闪闪闺蜜2:“唉,年纪轻轻的,就已经产生幻觉了……”

***我是场景回放结束的blingbling分割线***

逸疏:“真是同情咱们娘了……”

第13章 第六幅画 五侯烛(二)

长安的春季总是转瞬即逝。夏季的长安住宅外表绿树阴浓,水晶帘动,实际整一个烘炉华丽丽的,绿荫是火辣辣的,动了帘的也是燥风波波滚,裴羲岚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都吐着舌头趴在床上。若是能再来个鹦鹉杯斟酒解解渴,吃颗蒸哀家梨润润肺,做鬼也无怨。只是当有老爹在,就变成了躺尸也无缘。这天是国子祭酒的寿辰,裴侨卿要去带裴羲岚去拜访他。这天气见校长,用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来形容,都显得文字有点肤浅。她本想躺在榻上装睡,但想想以老爹的脾性,他会叫人把榻抬出去。这样不仅不太美观,还极有可能被误以为裴家在搞入殓仪式。她还是决定直立行走出家门。

祭酒府中,宾从杂沓,热闹如市,一群叔叔们带着自家小孩花式对祭酒拍须溜马塞异宝:

“刘祭酒,你过寿辰居然也不告知我一声?你不请我来,那我只好自己来啦。”

“刘祭酒,犬子愚笨,得托您平时多指点指点……畜生,快来给祭酒稽首大拜!”

“刘祭酒,这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冰块,我想着您寿辰得饮酒助兴,赶紧趁凉着便给给您送来。您瞅瞅,可化了否……”

听到“冰”和“酒”二字,裴羲岚的耳朵竖了起来。夏天的冰块是奢侈品,高帝子孙赏赐的冰块,更是冰块中的战斗冰块,个头大,保存得好,形状跟精工切割似的。看看那大臣送来的冰,都是用钿合锦箱装的,壕气冲天,令人佩服。刘祭酒面无表情,一副你欠我银子的模样,也没动摇大臣脸上如花笑靥半分。世道如此,不管是五侯将相,还是平民布衣,只要遇到了孩子的事,都得把龟孙子当好了。

在这一群阿谀奉承的卿士里,若有谁一脸正气,还是有些打眼的。这样一脸正气的人若是一家三口,更是出类拔萃。这一家三口便是郭敬之夫妇和他们的儿子。亲家相见,分外脸红。裴、郭两家子嘘寒问暖半晌,硬不提结亲之事,却都比俩孩子生了娃还亲。裴羲岚只觉得头皮都麻了,眼神不知往哪里搁。当郭敬之夫妇用看女儿的眼神望着自己,她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满地。郭子仪看上去坦坦荡荡,对裴侨卿百般敬爱,一提到她的话题,也跟她一样眼神不知往哪里搁。好在这日的主角是刘祭酒,他们聊了聊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