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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如铁/无乐不做(53)

宋若荀叹了口气,温和地声音缓缓道出:“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

舒冉忍不住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问:“为什么?”

听着她略带鼻音的软糯问话,宋若荀黑眸中荡出一泉春水,“其实以前并非是我不喜欢你,而是你从来没有给我可以喜欢你的东西。”

舒冉有点听不懂,但心里有句话不吐不快,“那……如果我说我不爱你了,爱别人了,你会难过吗?”

宋若荀缓缓抬起头望向碧蓝的天空,不知怎的就忽然生出满腹惆怅来。他一直都是个内向的人,从来不说爱,但接下来,他却说了一句这辈子所说过的最真的话。

沉默片刻,宋若荀嘴角绽放一个美丽的笑容,牛奶般的薄雾中,他清俊的容颜仿佛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至少,我不会让你看出来。”

舒冉心尖一颤,听着这么动人的情话,脑子里想到却是那个背叛她,甚至还让手下来赶尽杀绝的男人……仰起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舒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世界从模糊变得清晰,想着那个说不定在哪风流快活的男人,心痛得无以复加。

可惜她不知道,被她记恨在心的那个男人,此刻身在千里之外,正经历着比她还要深重的痛苦。

一张玉珠编成的软榻上,柳若湖颀长的身子蜷成一团,他纤纤玉手瑟缩着去拿榻旁玉几上的茶杯,却因手上无力,令玉几整个倒了下去。

啪的一声过后,房门瞬间被打开,朱砂手里拿着一根白色锦带,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将他五花大绑。

“你做什么?”柳若湖连声音都在抖,他整个人都缩进宽大厚实的兔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眸,看上去很冷很怕又很小心翼翼。

朱砂握紧手里的锦带,从不远处的桌上倒了杯茶,端起递到他面前:“想喝茶是吗?”

柳若湖垂下眼睫,望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喝下去。”朱砂又朝前递了递。

柳若湖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可瞬间又似乎记起了什么,使劲地晃了晃脑袋,“不喝,你拿走。”

朱砂忽然莫名大笑起来,她笑弯了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将茶杯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喝完还把杯子倒转摇了摇,“没有了,后悔吗?”

柳若湖两眼发直地盯着茶杯,抿了抿唇,“你出去。”

朱砂沉默了。自从回了人偶山庄,她使劲浑身解数想为柳若湖疗伤,可柳若湖怎么都不肯再和她双修。他就好似一个怕被强办的黄花大姑娘,独守空房寸步不离。她试过很多方法,下毒、哄骗、诱惑,刚刚又试了捆绑,都失败了。

她该说些什么呢?说他忠贞,还是说自己放浪?

放下茶杯,朱砂嘴角绽放一个美艳的笑容,柳若湖被她诡异的笑容吸引,她在他的注视下,轻轻地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那个小丫头可再也瞧不见了。”

柳若湖惊讶地从玉榻上站起来,身负重伤又太久没有进食的他腿一软,跌倒在地。

朱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就要去扶他,可柳若湖却已连滚带爬的自己起来了。她有些难以置信,从前那个注重仪表胜过一切的男人似乎不见了。

“是不是有祀回来了?他在哪?快带他来见我。”柳若湖紧张地按住她的肩膀,慌乱地左右乱看,片刻后又改口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见他。”

说罢,他转身赤着玉足便要冲出门去。

朱砂扯住他的胳膊,冷冷丢出一句:“江有祀死了。”

柳若湖猛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江有祀他死了。”朱砂打开房门,从外面拿进来一柄长剑和一封血书丢在地上,“这是他留在山庄门口的。”

柳若湖呆伫在原地,这把剑他认识,是江有祀的佩剑。剑在人在,剑忘……人亡。他说过,若带不回舒冉,江有祀也不必再回来。现在江有祀死了……那是不是代表,舒冉也死了?

思及此,柳若湖忽然眯起眼睛笑了,如花容颜远远望去,显得很不真实。

“若湖,你面对现实吧,你和她是不可能的,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朱砂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她,他早就死了,若没有她,他还是得死。

柳若湖看向朱砂,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她。有一瞬间朱砂以为他回心转意,不再执迷不悟了。可却想不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更伤人的话。

“大姐,我要谢谢你。你让我终于知道,我原来不是才喜欢她,我是一直都很喜欢她。这个错,我犯得实在太大太大。”柳若湖的嘴角,似乎是天生就微微上翘的,他饱满的双唇此刻虽然苍白干涸,却依旧美好的惑人心神。

第41章

傍晚时分,山崖间迷雾渐渐散去,此地便如笼鸟出柙,闭起眼深吸一口气,只觉格外清新。舒冉抬起头,但见天际边高挂着一轮饱满的明月,一缕缕沁人的清辉透穿过树梢洒落下来,给整个山谷披上了一层银色纱衣。

这个时候,他们已在半山腰足足呆了一整个白天。虽然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相信宋若荀的话……但舒冉还是很不安。

看着舒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宋若荀站起身走到峭壁一边,凭着皎洁的月光弯腰望向崖底,风吹起他衣袍下摆,他似不经意地说:“等回了宫,我们便成亲吧。”

“你说什么?”舒冉立刻看向他,对方却只给她一个背影。

“回宫后,我会请皇上下旨,补办我们的婚宴。”宋若荀盘腿坐在崖边,双手结印,纹丝不动。

舒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爬到他旁边,白皙得有些发紫的脸上表情扭曲。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额头渐渐渗出汗珠,一颗颗滴落下来,染的素色的裙子血污泥泞,见者揪心。

片刻,宋若荀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自己低头难过有什么用?有话就说出来,我又不会恼你。”

舒冉慢慢抬首,秀眸含着犹豫凝视着他,清丽的脸庞上虽然有些脏乱,仍如雨后娇花般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真的?”

宋若荀明亮的黑眸在夜色中滑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

“我……”舒冉无措的四处乱望,话到嘴边却不忍心说出来。而她四下去看的时候,恰巧发现宋若荀右臂后方有一大片深深的红色,她不由一惊,“你的胳膊怎么了?”

宋若荀敛起笑意,迅速将右臂背到身后,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拦住舒冉欲上前查看的身子,“无妨,小伤而已。”

舒冉看了看他,朝另一边爬去。

宋若荀似乎叹了口气,慢慢道:“我真的没事。你莫再乱动,你背后的伤太重,我无能为力。你若还不好好的歇着,将来留下疤痕怎么办?”

舒冉微微一笑,眼睫在颤动,瞳孔中有光芒闪过。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雪白的贝齿和娇艳的舌头时隐时现,引人遐想,“反正别人又看不到。”

宋若荀还想说什么,却见舒冉已经绕到了他身后。她扒着他的背不让他动,这暧昧的一幕让他耳根微微发热,心里悄悄叹息,“我真的没事。”

舒冉没理他,兀自翻起他的胳膊查看,手下细长玉臂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心跳加速。不过,紧接着的发现却让她再无暇去想别的。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舒冉手颤了一下,眼前的伤口她只是看看都觉得疼。

宋若荀的白衣已合着血液凝固住了,那丑陋而深可见骨的伤口张着大嘴,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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