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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惑(12)+番外

我的嘴刚碰上酒杯的边缘时,司凡却站了起来,伸手夺过我手里的酒杯,温柔地朝我一笑,“阿音,你今晚喝太多了,这杯我替你喝了。”

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露出一副笑而不语的神情。我心知他们的误会又加深了一层,但又无从解释,只好保持沉默地坐下。

晚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喝了酒也不方便开车,便在酒店外等出租车。夜风一吹,我的头有些痛。我揉了揉太阳穴,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裴立说:“秦姐,你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眼前晃了下,“没事,有点头痛而已。”

裴立又说:“我家那边有个治头痛的法子,用右手大拇指按住左手手心的穴道,可以减轻头痛的。”

我听得有趣,按照他的说法做,然后扭过头笑着说:“这样?”

他看了看,“应该往左边移一点点。”

我便往左边移了一点点。

他那张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喝多了,越来越红了,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抓住我的右手大拇指往左边又移了一点点,“是这里。”

司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在做什么?”

裴立迅速缩回了手。

我笑:“裴立在教我治头痛的偏方呢。”

他看了眼裴立,又皱眉看着我,“你又头痛了?”

我琢磨了下这个“又”字,说:“我也没头痛过几次。”

恰好这个时候出租车来了,我打开车门时,司凡却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我自然是拒绝了,“不用,我还得送裴立回去。”

裴立赶忙说:“秦姐,我可以自己回的。”

我立马说:“不行,喝了酒自己回去太危险了,我送你回。”

司凡握着我的手力度重了重,他的脸色颇是不佳,“我送裴立回去,再送你回去。”说罢,打开车门,把我推了进去。他这力度实在不小,我吃痛地跌坐在后座上,恨不得上前去踹他一脚。

裴立被他推进了副驾驶上,然后他坐在了我旁边,报了裴立家的地址。

我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那房子是谁和你一起去看的?”

我想了想,记忆里似乎也真的存在这么一回事。我眨了下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知道。”

司凡的脸黑了下。

我发现我喝了酒后,成了话痨。“裴立,你回去后可以喝杯蜂蜜水,能解酒的。上次医生给的药应该还有剩吧。你睡前涂多一次,不要忘了呀。还有……”

司凡声音骤冷,“别吵,司机要专心开车。”

我瞥了司机一眼,又对裴立说:“明天记得来上班呀。”之后,我便再也没出声了。也不是说我听司凡的话,而是我的头又痛了起来,我提不起力气说话。

裴立下车前,目光在我和司凡身上转了好几圈,脸依旧是红通通的,不过眼神看起来却有些黯淡,和我道了声再见后,就下了车。

裴立一走,司凡的双手就按住了我的太阳穴,力度恰好地揉着,“好了些没?”

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揉起来十分舒服,但我还是嘴硬,“你弄得我更不舒服了。”

他放轻了力度。

我往后视镜瞧了眼,发现出租车司机正以一种八卦的眼光再幽幽地看着我们,然后感慨了一声,“这年头的情侣真是甜蜜呀。”

我张口便准备解释,没想到司凡却又温柔地问我:“阿音,还痛吗?”

这声音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我鸡皮疙瘩顿起,顾不得和司机解释就先推开了司凡,“好很多了,谢谢。”

司凡瞅了瞅我,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佯作没看到偏过头望外面的夜景。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

中秋节当天,夜惑停止营业。虽说不用去看管公司了,但我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也不空闲。早在半个月以前,我就接到母亲的催促,千叮万嘱让我中秋一定要回家。因此今天一大早我就爬了起来,画了个淡妆挑了套看起来十分贤淑的衣服便往B市出发。

B市和N市离得也不算远,单程两个小时就能到了。在前些年,因为梁路人,我对B市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的,只不过如今我是彻底没感觉了。

到家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我家在B市只能算是个小康家庭,父亲是儿科医生,母亲已经退休了,我还有个哥哥,大我三岁,已经成家,目前在一家国企里工作。我刚进门,便听到我的侄子在门口冲我喊“姑姑”。

我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他手心里,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笑了笑,“爷爷奶奶呢?”

他用着稚嫩的声音回答:“在房间里。”

我摸了摸他的头,刚往大厅里走时,母亲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后,才满意地说:“音音,你这几年的打扮总算能见人了。吃完中午饭后,收拾收拾,我替你约了陈阿姨家里的儿子。”

我一听,心里颇为不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阿姨家儿子的形象是啤酒肚外加地中海头,明明是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人。

我刚想说话时,母亲又横了我一眼,“别挑剔了,你都快三十了。你也不想在做什么工作?那样的工作有男人肯要你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我懒得和母亲争吵,便蹲下来逗小侄子。

我一直渴望有一个可以理解我并且尊重我工作的母亲,只可惜无论我和我的母亲解释多少次,她都固执地认为我的工作和卖笑并无差别。母亲是个较为传统的妇女,一直在贯彻重男轻女这个从古至今也未曾变过的方针,我打小就从没奢望过母亲能疼我多一点,即便母亲当着我的面在亲人前说生个女孩就跟生块叉烧一样,我也只是默默地把委屈和不满咽下。

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开始唠叨,我心中难免有些烦躁,恨不得快些过完这个中秋就立马回N市。只不过,我再烦躁也不能表现出来,母亲对这方面特敏感,我稍微有些情绪她就开始歇斯底里地说我。

饭桌上,哥哥和嫂嫂不停地说笑,父亲望着哥哥的眼神甚是慈爱,母亲也时不时为哥哥和小侄子夹菜添饭。我吃得味同嚼蜡,甚至觉得我不属于这个家庭。

电视里在播娱乐新闻,也不知什么时候跳出了梁路人和她妻子恩爱的画面,嫂嫂向来八卦,她随口说了句:“噢,梁少辰和他老婆又和好了。”

小侄子却指着电视屏幕右下角的小男孩说:“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

电视里那个小男孩我认得,我秦音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梁路人抢走的儿子。或许我是个没家庭观念感的人,又或许因为我家庭的原因,对于流落在外的骨血,我也没多大感觉,最多偶尔在媒体上看到照片时,会发出一声感慨。不过话说回来,梁路人和他妻子成婚四年有余,却从未传出过他妻子有孕的消息。许是亏心事做多了,夫妻两人也不知是谁不行。趁我生产完后虚弱时,抢走我那素未谋面的儿子,也算是梁路人有先见之明了。

这时,话题又转到了我身上,母亲又开始唠叨:“你呀,要是当初和梁少辰的事成了,现在他儿子就是你侄子的哥哥了。”

我当初和梁少辰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的,不过怀孕一事却被梁少辰压了下来,知道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这五个手指头里自然是不包括我的家人。要是当初被我母亲知道了,我估摸也活不到今天了。

我含糊地点点头,应了声。

吃过午饭后,我便随意捏造了个借口,说是我要去和同学聚会逃了那场莫须有的相亲。我人溜得快,母亲也奈何不了我。之后,我开车去了B大。通常在我这个年纪回校的大多都是为了缅怀一番逝去的青春,不过很明显的对于母校我只有不堪回首的记忆,我这次回B大只为一件事——挖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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