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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49)

比起江南,江月原是重情之人。她这样,算是彻底毁了江月和谢明台之间的可能了。谢明台很喜欢看戏,但也不得不觉得好笑:他什么都没做啊,江南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江南不隐瞒自己的心机深沉,在谢明台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得到。我只想你娶我,我十分喜爱你。”她说的寂寥,可她也知道,听者,没一个喜欢她。

现在,阵营转到江南和谢明台那里了。谢明台微顿,思索下说道,“那好吧江南,让我们来探讨下,我们的共鸣能到哪种地步。”他对江南扬下巴,负手转身下楼。江南只愣了下,就跟着他下去了。她虽然不够聪明,但许多事,多想两遍,也是能猜到的。起码现在,她就能猜到——谢明台那颗铁石心肠,受利益驱动,终于动了。

不枉费她重生多年,便一直计划着,遇到他,嫁给他,再不重复以前的悲剧。

而自从云州别离后,阿妤早不想和江南扯上关系。现在,她连看江南一眼,都懒得看。她默默走进屋,递给江月一条帕子。江月的眼泪,滚烫十分,从面颊滑下,落在阿妤手上。

江月能不哭吗?

她以为汪提刀只骗了她一点,原来他一直在骗他。诚然爱,却从来都有欺骗的成分。她人生的第一次恋爱,被江南毁的彻头彻尾,从头到尾被江南插足。而江南却大获全胜!

现在……江月觉得累。

在和江南斗了近二十年的今天,她觉得好累。连再斗志勃发地站起来、重新赢江南一局的那份心,她都没有了。

真是太累了!

☆、4444

此后与此前的生活,变化并不是很大。青显下一场浩大的雪,埋覆一年沉淀下来的阴暗,还给世间一个纯白的空间。江月仿佛忘了汪提刀,也忘了来青显的目的。她能吃能喝,白天去街头逛,晚上找人聊天,日子过得充实的不得了。

唯一的变化,便是谢明台和江南达成了共识,准备成亲。

那天,谢明台说的是,“其实江家也没那么重要,我想要云州有很多方法。我即使不娶你江南,也没关系。”

江南平静地开口,“我能做个好妻子,也知道怎么处理后院的家事。而且,我做这么多,不过为了你一个。你一定再找不到比我更喜欢你、更能忍受你的人了。”谢明台不答,江南却已经说得魔怔了,轻喃,“我喜欢了你那么久、那么久……”

谢明台怔住,很奇怪从江南眼底看到那种伤感的爱慕。既然爱慕,又为何伤感?她本也是,普通女子哇。

谢明台微微垂目,“我不喜爱你,也不会是好夫君,甚至还会伤害你的亲人。你还不了解,所有的事情到我手里,都能成为利用的资本。我会伤你很深。他日若你不能忍受,自可和离而去。”

江南目中明光越来越亮,上去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我不怕!”刀山火海,上天入地,她早放不下他。如果这次还是嫁不了他,不过是郁郁寡欢的结局。她宁可被他狠狠伤一回,让自己死心。

“真是傻子啊。”谢明台温和笑开,伸手搂抱她。她眉眼下垂的弧度,跟一个小姑娘好像。那么的像,让他一看之下就愣住了。待江南喊了他一声,他才回神,自嘲失笑。

江家阿妤……我只是想要那个公平的机会。

而他怀里的姑娘抬头,眷眷又伤感地看他笑不达眼的目光: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想怎么利用她了吗?好快。

冬日下雪的夜里,阿妤独自坐在炉火边,垂着头,重复编制的东西。玉台最近几天似乎被什么困扰住了,很少来找她玩儿。正好趁这段空下的时间,她把同心结编好,串上东珠和玉佩,一起送给他。正好他现在腰上挂着的那枚,已经被磨得没有光泽了。

沉静的夜,敲门声响了两遍,又是玉**有的黏糊糊湿哒哒的撒娇声,“阿妤阿妤!”

阿妤未语先笑,把手中伙计藏到枕下,就去开门。雪花飞进来,她被搂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忍不住打个哆嗦。阿妤连忙把人连拉带拖地弄进屋,关上门。她踮脚拍去玉台肩上的雪花,抱怨,“外面那么冷,跑来跑去做什么?”

玉台伸手,眉眼轻笑,“你说外面那么冷,我跑来跑去做什么?”

阿妤嗔他一眼,双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拉他到火炉边坐着,暖暖身子。玉台依偎她坐好,才开口要说话,又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比起玉台那明知有人、故意叫喊的敲门声,这次急促的多,“江姑娘,江姑娘,请开开门,老奴有要事说啊。”

谢玉台臭着一张脸,“是谢家管家。他大半夜找你做什么?”

江妤也奇怪了,赶紧应着去开了门。管家见到阿妤后面的玉台,松口气,“幸好七公子也在这里,不然要老奴再跑一个院子找人,腿就真断了。”他见那二人都不应,只好尴尬地继续说下去,“有个江湖人来青显砸场子,跟八公子打起来了!”

玉台皱了眉,思索。

阿妤还是没明白,“然后呢?”谢明台跟人打架,还要叫他们去围观?大晚上的,还大雪路滑,不合适吧?

管家心中感叹这姑娘太冷血、而自家七公子看上去很迷茫,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说,“你猜那江湖人是谁?前几天,他还在青显欺负一个小姑娘,被咱们八公子遇上了呢。那江湖人本就是受命来青显取八公子性命的,遇那事,更是满心想弄死八公子。他准备好久,今夜八公子和江南姑娘出府玩儿的时候,终于被他逮着机会了!虽然最后八公子打败了他,但他刺八公子的那一剑,上面淬了毒啊。”

管家自己说的唏嘘不已,听客中,虽然江妤还是面色平静,但好歹七公子露出点儿担忧的神色。他心里更不喜欢江妤了:这个少女心机沉,课不要带坏自家如璞玉一样干净的七公子哇。面子上,管家则继续讲了下去,“八公子现在受伤,大家都去探望了。江姑娘,你总可以和七公子一起,去看一看吧?”

江妤还是有点儿犹豫:谢明台这个人,她总觉得少跟他打交道比较好。

“阿妤。”谢玉台轻轻叫了她一声,抓住她手晃了两晃。

阿妤的心立即软成了一滩水:罢了罢了,他是玉台的亲弟弟,自己是和玉台一起去看他,出不了什么事的。做好决定后,阿妤抬头,当着管家的面,就拉玉台先往屋里走,“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啊。外面多冷呢,我这里还有你的厚披风,穿好再走吧。”

管家眯着眼,见杏衣小姑娘从衣柜里取出叠得整齐的雪色狐皮披风,踮着脚给少年穿戴好。少年也忙着给她穿披风,小心地给她戴好红色兜帽。他们执手笑嘻嘻地走过来时,管家都有点儿恍惚了:

但凡年少,性率而为,青涩朦胧。美好的,让任何人都不忍心去毁掉呢。

但是他不忍心,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忍心的。

阿妤和玉台一同去探望受伤的明台。暖和的屋中站满了人,少年恹恹地卧在床上,脸色苍白。江南坐在床头,整理着被角,通红着眼圈,望着谢明台出神。江月站在窗口,冷淡地看外面的景致。江思明则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客套地表达着关怀之情。

谢明台头微低,本来轻轻地说着安慰的话。他的声音在一室冰冷中,衬得何等温暖。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正看到阿妤和玉台携手进屋。谢明台本来寥落的目光突然一亮,很高兴地喊,“玉台,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

“哦,”谢玉台不习惯他这样的热情,勉强笑,“你受伤了,我看看你,很应该的。”想了想,这屋里,离谢明台关系最近的人,便是他了吧?他走上前,代替江南的位置,坐在床边,任由明台主动拉住他的手。

一丁儿烛火映照下,谢明台神色古怪,望着自己这个兄弟,目光中似有挣扎。好一会儿,他才低声,“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可我受了伤,实在没办法离开青显。你擅长绘妆,又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觉得此事,只有你能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