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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66)

他狠狠一脚跺上太医胸口。

太医来不及叫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惶惶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呀……”

其他几个太医冷眼看着同僚受难,也不上前解救,眼睁睁看着那人被皇上踩于脚下,自身尚且不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这时,先保住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夏侯君曜收回脚,冷冷的再问:“那贵妃娘娘呢?”。

太医己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回道:“娘娘并无大碍,调养些时日就可大好了。”

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说不妙等话,只说大好,以求保住这条老命。

夏侯君曜闻言,眸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坐回去,“算你还有点用处,好好将贵妃娘娘的身子调养好,要不然朕要你抵命。”

“是是是……”太医们连声应是,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见皇上怒气平了,太后娘娘倾身过来道:“皇帝,你也不用太担心,孩子没有了以后可以再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揪出这下毒的人,太可恶了,居然这么狠心,不过一个小小的尚未出生的婴儿她都不放过,这一次,绝不轻饶。”

夏侯君曜冷冷的不语,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疼痛。

清尘,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把她当犯人一样对待,冷落了她那么久,现在还遭到这样的对待,她一定恨他了罢?

清尘,对不起。

他无声的说道,一阵苦涩蔓延上心头。

今天下午,看着她受伤的离去,他的心都快痛死了,真得好想上去抱抱她,可是她走得那么坚决,那么快,让他都来不及好好看看她,她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昧,让他熟悉到陌生,欲罢不能。

见皇上不语,太后讪讪的坐回去,静等着犯人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福公公小跑着进了殿,“皇上,奴才己将皇后……犯人带到。”

一句犯人,让他的心又一痛,冷声道:“带上来。”

太后娘娘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他的脸上,她面无表情,心中却在笑着,原本只是想立一个无关紧要的侍血皇后,到后来,却发现这小小的郁家女儿竟是别有一翻“滋味”,不光让她消受不得,就连易子昭与皇上都被她迷得晕三倒四的,如果再让她待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今天,总算是要拨掉这根刺了,真是好不惬意呀!

夏侯君曜端端坐于榻上,浑身散发威严的气势,众人面前,他是一个君王,然而,退去这层面纱,他不过是一个需要她呵护的男人。

他轻轻的颤抖着。

看着她拖着铁链被人押进来,一把推到地上,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清尘)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语声清冷,伏身跪在殿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不抬头看他。

我知道此刻,他一定紧紧盯着我,眸子里满是愤怒,既便这都是装的,既便我知道,可我仍然不愿意看到。

我是一个脆弱的女人,经不起一丁点委屈。

“你可知罪?”他冷冷的问道,隔着那着远的距离,我就仿佛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凉意,彻骨冰寒。

“不知。”我答得飞快,比先才更加冰冷,仍旧低着头。

听了我的回答,夏侯君曜尚未说话,太后娘娘就先笑了,说道:“不知?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想抵赖吗?皇后,哀家平时看你知书达理,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你竟然敢在糕点里下毒害死怡贵妃肚子里的小皇子。”

呵…

我突然笑起来,略带苦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碧月己经死了,死无对证,任你们说什么都行。”

是啊,碧月己经死了,无论是他们谁杀的,我都必定难逃干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将声调提高了一倍,冷声质问。

我只是冷笑,不语,这件事我并不是太清楚,还是少说为妙。

见我不语,太后娘娘转身向夏侯君曜道:“皇上,你看她还在狡辩,真是可恶至极。”

夏侯君曜冷冷的坐在榻上,良久才道:“她说的是事实,碧月己死,死无对证。”

我心下一惊,抬头看向他,他疯了吗?怎么到现在他仍帮着我说话。

他与我的目光短暂交汇,激起浓情千丝万缕,然后转头看着韦太后道:“母后刚才就不该草草把人杀了,也该问问清楚才是。”

这时,我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原来,碧月是太后娘娘杀的,是她为了消灭罪证。

“这,这……”太后娘娘突然无言以对,隔了良久才道:“这事实不是明摆着的吗?哀家只是一时气愤,怎么现在倒好像是一切错都在哀家身上似的。”

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夏侯君曜只是冷冷的坐着,不置可否。

他抬眸看着我道:“皇后,人证确实己经死了,但物证还在,那些糕点确实是从中宫殿送过来的,至于碧月,朕也己经查明,那些糕点确实是你吩咐她做的。”

“臣妾只是吩咐她做糕点,可没让她下毒?”我低着头道,手上镣拷沉沉压在手腕,好像要将我双臂压掉一样。

他仰头一笑,无比讽刺,“可有证人?”

我抬眸看向他,冷笑,“没有证人,只有臣妾一人。”

“既然没有证人,那又有谁证明那毒不是你吩咐下的?”他冷笑着道,邪魅笑意浮上眼底,冷若冰霜,他脸上隐隐含着愤怒,某种弑子之痛。

看到这里,我颓然低了头,闭了眸,“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我己不想再装下去,夏侯君曜脸上的冰冷让我受不了,我是一个蠢女人,即使知道那是假的,可还忍不住要伤心。

见我低头认了罪,这么痛快,太后娘娘有些诧异,转头看看皇上,“她认罪了,皇上你看……要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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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挑明碧月的事,她身上嫌疑尚未洗清,不好再插手,只得询问他的意见,可终是不甘心,末了又加一句,“决不能轻饶。”

我低着头跪在那里,静等着他宣判。

良久,他才冷声道:“皇后娘娘妒善嫉贤,心地阴恶,不配为母仪天下之位,拆下凤冠,黜出后位,即日起贬为庶人,永世不得返回帝京。”

“母后对这个处决还满意吗?”他转身轻问。

太后娘娘知道皇上有心饶我,只是为快点将碧月的事掩盖过去,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不杀,以后总有机会,于是也不再说什么,点头说好。

几个内侍上前,粗鲁的扯掉我头上的凤冠与宫装……

当……一声脆响,那支霞飞钗掉在地上。

我恍然如梦,缓缓低头看去,它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被乱人践踏,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委屈。

太后娘娘挥挥鸾袖,如赶一只苍蝇般,“拉下去,快拉下去,别让哀家再看到她这副可恶的嘴脸。”

我被他们粗鲁的拽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我与凰宫之间短暂的渊源,与夏侯君曜之间的缘份,我知道这一去,再见面怕是遥遥无绝期,于是,我拼命挣扎着回过头,于散乱的发丝间……最后看了他一眼,远远的,他的身影被我眸里的泪光阻隔,模糊成一片,渐渐的,遥远不可及。

我在无数宫人的注视下被押解出去,曾经的明诚皇后己不复存在,只有庶人郁红泪。

庶人,除奴婢外,无官、爵及秩品者均泛称庶人。

***

只有冰冷铁链碰撞声响,我眸中干涸一片,涔不出泪水。

君曜……

我在心底轻轻唤道,假装他听见了,君曜,如果你负我,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春日夜里的凉风,吹起我轻薄雪白的裙袂,廊下宫灯长明,寂寥的光影里,再看不到我的身影,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