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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春风(60)

作者: 她岭 阅读记录

花晴往被子里缩了缩,索性不下床了。采菊端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倒在铜盆里,混了凉水和花瓣,准备给花晴洗脸。她把手探进水里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道:“春香在厨房等着取饭菜,一会儿就拿过来。”

花晴问:“婉夫人吃过了?”

采菊“嗯”了一声:“婉夫人早就起了,她猜你晚上没睡好,叫把饭菜拿到房里来给你吃。”

花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声道:“我睡得还行。”

采菊瞧她眼睛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叹道:“今天这么冷,要不就别出去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花晴听到“家”这个字,眼神里透了些失落出来。采菊见她神色黯然,想找个别的话题,于是说道:“那个……暮将军走了。”

花晴果然回过神,问道:“他昨晚住这里了吗?”

“嗯,昨晚雨太大,婉夫人留他住了一宿。”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

花晴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晴儿,你起来了?”是花婉的声音。

花晴应了一声,花婉推门进来,见花晴还在床上躺着,便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外面冷,干脆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了。”她走到花晴床边坐下,问道:“昨晚睡得如何?”

花晴噘了噘嘴,没有说话。花婉看她眼里满是血丝,说道:“我看你这双眼睛,大概要用冰敷一天才能消肿了。”花晴垂下头不语。

花婉道:“生气发发脾气没什么,但事情却并不会因为你生气了,就能解决。依我看,你要是不想整日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还是回你府里去看看的好。”

“回去做什么?反正他也不在。”

“那难道你要在我这里住一辈子么?”花婉似笑非笑地望着花晴:“我自己住这么大个宅院,有你陪着,我倒是乐意。但你真的打算永远不见他么?”

她见花晴扭头不语,还在赌气,便劝道:“咱们花家的女儿,都是一丁点委屈也忍不了的性子。从前我对李煜也是这样,有了矛盾就呼天喊地,非要吵个一清二白,分个孰是孰非,最后让他低头认罪才行。其实如今想来,那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但现在就说你,既然已经吵过了,他也认了错,接下来你要如何呢?”

花晴道:“反正他不来找我,我是不会主动去理他的。”

花婉点头道:“好,这也可以。他不占理,你想惩罚他,这没有错。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惩罚归惩罚,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会因为理亏,就此怀着负荆请罪的态度跟你生活,后半生就变成了你想要的那种样子 -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夫妻这一辈子,谁也别想改变谁,就算他揣着小心跟你过了两年,之后还是要露出他原本的性情来。你若不能忍,便如你所说,干脆跟他彻底决裂。但你若舍不得他,将来就千万莫要翻旧账,管不住自己的嘴,时不时拎出来说上一顿,这对你对他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懂么?”

“那难道错了还不许我说,我受的委屈也白受么?”

花婉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有委屈不说。对错要指明,若他一而再再而三,那便放手,没必要受委屈。我是叫你不要遇事揪着对方错误不放,只顾发泄怒气,也要考虑以后。你若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倒不用多想;可设若你内心里一早是打算原谅他的,那就该趁早终结了这段彼此折磨的日子,对你俩的将来反而是有益处的。”

花婉握住花晴的手,柔声道:“我刚才说的,是最坏的情况,是将应对的原则说给你听。但你想不想听我心里真正的想法?”

花晴点了点头。

花婉道:“说了半天,你都是先入为主,把李瑢看成了个薄情寡义的贪酒好色之徒了,才会这般气愤。但在我看来,那些却都与他性格相悖。首先那秀红之事,其中可有误会?他是否有难言之隐?其次那日他追到府上来找你,言语神态间的歉意和心痛,我看得真切,那是他对你的心意,做不了假。所以我觉得他不会做出气走你就去找别人的事,你为何不先问问清楚呢?”

花晴轻咬着下唇不语。

春香这时从门外探进头来,问道:“夫人,饭好了,现在吃吗?”

花婉道:“拿进来,让她在屋里吃。”

春香和采菊拎了个三层的檀木饭盒来,在床边支了张小木桌子,从饭盒里取出菜,一一摆好。花婉拿起一碗菜粥递给花晴:“听我的,吃完回去看看吧。”

花晴接过来,轻“嗯”了一声,然后道:“你跟我一起,好么?”花婉点了点头。

花婉陪着花晴吃饭,不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掏出一封信,递给花晴道:“今晨暮将军走之前,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花晴放下勺子,接过来一看,见信封上是暮东山的笔迹,写着“请袖交晴夫人玉展”。

花晴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飞快地看了一遍,什么也没说,将信纸折好,重新塞回到了信封里。

花婉好奇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花晴端起粥碗,轻声道:“一些不该说的话罢了。”花婉见她没有深谈的意思,便没有再追问。

吃完早饭,花晴听花婉的建议,两人坐了轿子,一路回到了瑢王府。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京城干净得像水洗过似的。

天空还是青隐隐地压着一层厚厚的云,不透一丝日光。空中混着青草、落叶和泥土的气味,虽然没有初春那种沾人衣袂的清香,却有一股别样的清凛。

花晴坐在轿里,挑开窗帘向外看。

秋风虽凉,此刻却柔柔地往脸上送,她遥遥地望见远处瑢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子隐约露出一个轮廓来,一种归心似箭的急迫涌上心头,内心叹道:“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他。”

轿子行至瑢王府大门前,花晴从轿子上下来,就见满地湿漉漉的黄叶都平平地黏在地上,却并不脏,即便混在泥土里,那黄色也还是油亮油亮的。

门口几个小厮正在用细枝子捆扎的大扫把扫落叶,见花晴回来,没有惊喜,却都意外地互望了一眼,接着扔了扫把,齐声给花晴请安道:“夫人回来了。”

金贵正站在王府门口,听见花晴回来了,紧忙从台阶上跑下来,给花晴打了个千儿,笑道:“夫人,你回来啦!”

花晴见几个小厮表情古怪,金贵却还笑嘻嘻的,眉头忍不住一皱,问道:“王爷呢?”

金贵笑容微敛,似有犹豫,但很快答道:“……王爷出去了。”

花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花婉怕她不分青红皂白先发火,急忙上前扯住她的手,问金贵:“你们王爷去哪儿了?出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你不主动交代清楚,还让你家夫人一个一个地问吗?”

金贵急忙给花婉也请了个安,解释道:“婉夫人,不是小的不说,是……是……”

“是什么?”

“是小的也不知道,没法回答夫人。”

花晴抢问道:“王爷出去多久了?”

金贵神色看似有些尴尬:“有几天了。”

“到底几天!”

金贵吓得一哆嗦:“七……七八天!”

花晴怒道:“王爷七八天都不在家,你居然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金贵见花晴满眼都是通红的血丝,料想她是动了真气,低声道:“小的真不知道……”

花晴咬牙道:“你要是还想在瑢王府待着,就老老实实答话,王爷是不是去那个女人那儿了?说!”

金贵咕咚一声就跪下了:“没有,真没有!夫人,小的不敢骗你,王爷没去。”

花晴跺脚哭道:“那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来!”

花婉见越说越乱,厉声质问金贵道:“说话不清不楚的!瑢亲王这样一个大活人没了,到现在没回来,你们都不担心吗?你再不说实话,我立刻就去面见圣上,让圣上下旨把他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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