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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春风(80)

作者: 她岭 阅读记录

暮东山见他年纪跟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却上来就喊自己大哥,心里有些好笑。

但他心里毕竟堵了一团的愁绪,也没说话,只拿起酒壶来给那少年倒了一碗。

那少年一看,倒是很高兴,等暮东山倒完,举起酒碗道:“我先干为敬。”说完咕咚咕咚仰面朝天喝了个精光,对暮东山照了照空碗。

暮东山微微一笑,给他又倒了一碗,这碗倒完,酒壶也空了。

暮东山晃了晃酒壶,放在一旁,正要叫堂倌来,那少年却伸手拦道:“我请你。”言毕高声唤来堂倌,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上来。”

堂倌问道:“这位小爷,是要多少钱的酒呢?”

那少年道:“要最好的。”

“最好的可就贵了,得……”堂倌还没把价钱报出来,少年一挥手,不耐烦道:“你不要啰嗦,尽管上好酒来。”

堂倌飞快打量了少年两眼,感觉是个有钱的主儿,再不多说,转头就去了后厨,片刻捧着个老酒坛子回来。

那少年看见,指着自己的酒碗道:“倒来我先尝尝。”

堂倌往他酒碗里倒了半碗,少年端起来喝了一口,说道:“还行,就它了!放下吧。”

堂倌把酒坛子放下就走了,那少年抱起酒坛,给暮东山倒酒。

他倒酒的时候,暮东山无意中看见他捧着酒坛子的两只雪白的手,像个女孩子似的肤如凝脂,不禁暗道:“这人生得跟个丫头似的,若非这身打扮,倒要让人认错了。”

那少年给暮东山倒完酒,又给自己斟满,而后道:“请。”

暮东山也不客气,说了声“多谢”,端起酒碗就喝了起来。

两个人不言不语,推杯换盏地闷头猛喝。

喝到后来,暮东山倒有些惊讶起来:他天生能喝酒,外加在军中历练这些年,可称得千杯不醉;但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身形又很纤弱,看着像是斯文一脉了,谁知竟然也有如此酒量,着实令他意外。

暮东山一时好奇心起,忽然想探探这少年的底,便也不拦着,左一碗右一碗地喝,转眼两人的身边就摆了一地的空酒坛子。

这二人喝得无声无息,却把旁边的堂倌和掌柜都看傻了。

看到后来,掌柜对堂倌耳语道:“他俩快把咱们的酒喝光啦,这大雨天叫我上哪儿进酒去?万一来了重要客人却没酒了怎么办?你去告诉他俩,就说酒没了!”

这时,正巧那少年又嚷着上酒,堂倌赶紧走到两人跟前,赔笑道:“两位客爷真是海量!可是咱们店小,酒都喝没啦!这位小爷,你看要不喝点茶吧!”

少年脸一沉,不悦道:“咱们要喝酒,你却叫喝茶,这是什么道理?你肯定还有,都给我拿出来!”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里,“咣当”一声就砸在了桌子上,听那声响至少得有百十来两银子,登时把堂倌眼睛都给看直了。

不光堂倌,两人这番猛喝,加上那少年说话声音有些高,吸引了堂上不少人侧目。

暮东山用眼角四下扫了一圈,心道:“这少年性格虽然爽快,却有点张扬的脾气。”

他伸出手,按住那少年的酒碗,说道:“既然店家没酒了,就不喝了。我叫暮东山,下次我请你。”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准备往楼上走。

那少年见他要走,也站起身来,冲他喊道:“我姓南宫。过两日我还找你喝酒!”

暮东山笑了笑,说道:“好。”

谁知这雨接连下了几天几夜都没停。

花晴的风疹病在这几日里全好了。外加跟李瑢的感情恢复如初,她的气色也格外地好起来。

暮东山因为李瑢的缘故,对他二人一直回避,连花晴病好的消息都是金贵告诉他的。

得知花晴痊愈,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但想到接下来便是等雨停,然后四人回京,他的一颗心就仿佛空了似的。

花晴在屋里闷了多日,好不容易病情稍缓,吵着要出屋走走,李瑢发愁道:“外面还在下雨,你去哪里走呢?”

花晴道:“就在楼上楼下转转也好啊,这几日躺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瑢无法,便道:“那么中午去楼下的堂上吃饭吧。”

李瑢交代金贵叫上暮东山,说中午下楼吃饭。

暮东山本不想去,但多日没见过花晴,他终究忍不住想看看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到了晌午,四人下楼来到堂上,正好还有一张空桌子,便一起坐了下来。

金贵原本要站着,但李瑢对规矩并不那么讲究,说道:“你这么站着,倒显得咱们这一桌子的人奇怪,坐吧。”

金贵犹豫了一犹豫,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暮东山旁边。

堂倌这时走了过来,但还没等这四人开口,他先苦着脸道:“几位客爷,您瞧这雨下的,酒没啦,肉没啦,现在就剩些青菜了!”

李瑢一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便答应了。

不一会儿堂倌端着两盆菜过来,四人低头一看,一盆栗子煮白菜,一盆粉条炖土豆。

花晴大病初愈,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眼见面前两盆菜,半盆都是汤,立时很不高兴,但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别的桌子上也全都清汤寡水,就不吭声了,脸色却有些不悦。

暮东山见状,把堂倌叫了过来,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可吃的,像牛肉之类的,切一些来,咱们可以加钱。”

堂倌发愁道:“这位爷,不瞒您说,要在往常,您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挤一些出来给您加小灶,不是还能多赚几两银子?但今个儿是真没有,我想给都不成,什么都没了。”

暮东山眉头紧蹙,正待说话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道:“牛肉我有,但你说好请我的酒呢?”

暮东山一看,正是那日的美少年。

他手提着一大纸包酱牛肉,往堂倌手里一放,说道:“把这个切了,给咱们下酒。”

堂倌一抱这块肉,沉甸甸的可真不少,应了一声就往后厨跑去。

那少年眼望着暮东山,笑道:“暮大哥,我如约来了。”他扫了几眼桌上其他三人,问道:“这三位是……?”

暮东山起身,给那少年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京城的李七爷和夫人,这位是金管家。”转身又对李瑢介绍道:“七爷,夫人,这位是我前几日认识的南宫小兄弟。”

那少年对众人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李瑢点了个头,花晴则微微笑了笑,金贵站起身跟那少年拱手回了个礼,又坐了下去。

那少年对暮东山笑道:“我本来说今天让你请客的,但既然暮大哥带了朋友来,今天这场客还是得我来请。”他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拎出一大坛子酒来,放在桌上,说道:“这酒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尝尝如何?”

打开酒坛盖,顿时一股绝赞的香醇四面飘散开来,那酒香醇厚迷人,连不大会喝酒的花晴都觉得香味扑鼻,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香味散开,周围人纷纷朝他们这桌看过来,有人立即赞道:“好香的酒!”

那少年叫来堂倌给四人各斟了一碗酒,说道:“酒好不好,还请诸位品一品。”

李瑢端起酒碗呷了一口,心中顿时诧异,暗道:“这是顶级佳酿,我在宫里跟皇兄喝过。我虽不善饮酒,但这味道我却不会认错。”他抬眼瞧了瞧那少年,心道:“他如何有这样的好酒?”

少年瞧见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既是好酒,就多喝一些,我家里有的是。”

暮东山也喝出这是一顶一的好酒,此刻听他说得漫不经心,话语里隐约有股不可一世的傲气,不禁暗道:“这少年看来出身不凡,却不知在这金水村做什么?”

堂倌倒完酒,回到厨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大盆切好的酱牛肉回来。盆刚往桌当中一放,卤肉味就香飘四溢,馋得这几个人暗中直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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