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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隐西楼/刺客太子妃(4)+番外

作者: 冬時 阅读记录

叶澜跟着父亲和继母崔氏,融入了这一派锦绣和乐之中。

只是,她环顾四周,心中却隐隐不安。前时只为着不扮得花枝招展的,便穿件素色袍子,不想如今现在一片柳绿花红中,竟分外显眼。

宫门口的检验完毕后,便有大批宫女引路。宫宴要午时才正式开始,宫女们一部分引大臣们入养心殿与皇上议事,另一部分则引女眷们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相走了,叶澜便只得跟着继母崔氏,和妹妹叶润。王妃,公主,宗室贵女是不在这的。这一行人,全是朝中官员家眷。此时看似一派和乐,实则早已按照自家男人品阶官位,分的清清楚楚。崔氏作为当今宰相之妻,虽是续弦,在这也自当是众人之首。

是以,这一路上夫人小姐们便围着崔氏说话,一时风头无两。从宫门到坤宁宫虽然路途颇远,不过众人欢笑谈天,不一会子,便到了坤宁宫宫门前。像是叫人失了法似的,众人立时纷纷噤声,由着宫女引入正殿。

皇后是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子妃,与今上年龄相当,已是不惑之年。不过保养得宜,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身材微福,妆发典雅,凤袍加身,自有一派雍容华贵之气。

众人见过礼,皇后便与这些夫人小姐们闲话家常。适才不在的公主,王妃,宗室女子也在坤宁宫,偌大的宫殿也不免有些挤。众人说的颇为热闹,叶澜不爱那些家长里短的事,百无聊赖,只在一旁垂首陪笑。

她思及昨日的丹青之事,正兀自神游,恍然听见皇后问了句:“叶相家的大丫头可来了?叶澜一时未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一屋子女眷齐齐瞅着她。崔氏在袖下狠命戳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扯了笑容,急忙福身道:“臣女在。”

皇后端着茶碗,似笑非笑地转头对坐在她右下首的平阳长公主道:“这叶丫头出落开了,不但才名远播,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叶澜不禁汗颜,头低的更甚了,大宋于女子教义颇多,其中顶重要的,便是不得抛头露面。她担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号,声名虽响亮,确是不为这些深宫娘娘,名门贵女所容的。

平阳长公主看过她一眼,笑同皇后应着:“确确是个美人?多大了?”

叶澜恭敬回道:“回长公主,月前才行过及笄礼。”

皇后接过话:“倒是个大姑娘了。”又转向崔氏问道,“可说过媒了?”

崔氏身为相府主母,自然知道叶相意在明年送叶澜入宫,她这数年明里暗里给叶澜使了不少绊子,也是不想她入宫为妃的。不过如今人家大老婆问话,若说她有意入宫选秀,岂不是徒惹人膈应?

崔氏能在相府稳坐主母之位,面上暗里的手段都是不吝的。皇后这一问话,她登时一副脸色发白,不敢出言之色。迟疑一刻,才回道:“近来确有些求亲的,只是老爷说要仔细着挑,都给回了。”

在座哪一个不是人精子,言外之意,根本不消分说,从崔氏的神色便窥之一二。

皇后眼风扫过叶澜,脸色未变,只道:“叶相做事,自是好的。”

场面因着这个小插曲一度有些尴尬,多亏平阳长公主跟着打两句哈哈,也就算过去了。众人依旧面不改色地谈京城东家长李家短的。 

很快,值守的小太监来报。正宴马上便要开始了。众人也不迟疑,由皇后娘娘当先,全都起身一道去了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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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走北辽

太和殿宏伟庄严,让人不禁心怀崇畏,不敢亵渎。

众人请过圣安便落了座,酒菜早已布上,歌舞开场,一时间殿内的气氛高涨,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叶澜本以为只是看看歌舞,很快便会结束,只要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位子上,便无烦忧了。谁知一舞方罢,叶相竟起座同皇上道:“陛下,臣有一女,才貌拙陋,自幼习舞,一心想为陛下献舞,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一说话,胡子便跟着动起来:“哦?可是名号我大宋第一才女的那丫头?”

叶相一揖:“小女才疏学浅,实愧于此名。”

皇帝捋髭笑道:“叶卿过谦,既然如此,准了。”

叶相从未告诉过她中秋宫宴要准备歌舞。是以,叶澜先时虽然冷静地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真待到宫人领她去更衣间时便有些发慌。只以为叶相叫我精心打扮便是全部了,不想还有后着?这可叫她为难了,如今骑虎难下,已是不得不舞。且不得不舞得好了,毕竟皇帝百官看着,她若舞的不好,也是扫了皇帝的兴。

舞衣早便备下,朱红广袖百鸟羽衣裙,长摆曳地,似是举手投足间都撒下一地火红,显然是精心准备。随行的宫女将叶澜的珠钗都卸下,一头青丝,只随意挽个髻子,用一支五凤朝阳赤金钗固定,额间点上一抹朱砂。立时平添一丝妩媚,她叹了叹气,果然是人靠衣装。

重回太和殿时,殿上花花绿绿的舞女早被遣了下去。叶澜始终垂头,她是不大喜欢被所有人盯着瞧的,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打在身上,总是一万个不自在的。自她踏进门的一刻起,曲子便已奏响了,琴声如淙,倒颇有雅意。叶澜深知,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舞了。只循着琴音起舞,立时步履轻盈,衣袖翩飞。她相信琴音步调皆万分和谐,只有殿上道道目光,令她浑不自在。叶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顺着动作,一把拔下了那支五凤朝阳赤金钗,满头青丝随之散落,遮住大半脸庞。

一舞完毕,已经能感受到额间薄汗。她福身行礼:“臣女献丑了。”

皇帝向来好美色,言语间已难掩欣喜之意:“好!此舞甚妙!甚妙啊!”

一旁的皇后也赞道:“这叶丫头确实舞技超群,将教坊司的舞姬全比下去了。”想必皇上这番欣喜惹得皇后娘娘不悦,这话明褒实贬,直将她比作供人赏玩的舞姬。

在场哪一个听不出来这弦外之音?太和殿一时鸦雀无声,只余暗潮汹涌。皇帝对此却置若罔闻,只是同叶澜说:“好!朕心甚悦,重重有赏!”

闻言,她便再一福身,谢道:“谢陛下。今日中秋佳节,臣女还想向陛下讨个彩头,不知可否。”

皇帝乐得:“但说无妨。”

叶澜这才正视皇帝,道:“臣女常听父亲讲起北辽有焚园诗会,集辽之名流,热闹非凡,早想一睹。近日听闻陛下有意派使者前去北辽,求陛下准臣女随行。”说完,便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皇帝笑容犹在,声音却分明冷冽了三分,他必是不乐意的,不过当着百官众臣,已许诺她了,只得闷道:“准。”

叶澜不敢去看叶相,亦不敢想象回府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责罚。但此刻,她却感到无比畅快,“入宫”这块压在心头的巨石,今日终于是卸下了。

宫宴盛大,礼节繁复,待到众人酒过三巡,宴席将毕,已是申时了。眼看天色将晚,很快,宫宴便正式结束了。诸臣女眷行礼告退。

叶相仍与身边大臣谈笑风生,似与平素无异。叶澜却一颗心吊着,整个人心神恍惚,只顾着走脚下的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是叶相那一巴掌将她打醒的。——在偌大空旷的屋子里,那声音更加清晰。

“逆女,跪下!”叶相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行事?!”

叶澜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愣住了,连平日最擅长的做小伏低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叶相见她立着不动,只以为她心中不忿,立时怒气更甚。他似乎想也未想的,就是一脚踹在叶澜心口儿上。叶澜不防,连避闪尚且没有,硬生生受着了。她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出去很远,头重重地磕在案子上。说不疼是都假的,浑身上下地疼,脑后热流涌动,必是流了不少血,她就势靠着案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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