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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没有花(7)

“啥?情书?”田澄愣了愣。

“是秦朝的秦,不是感情的情!”秦书被她气得声音都大了,“你们南方人能不能分一下前后鼻音!”

“切,你自己的名字有歧义干嘛怪我。”

“你叫什么?”

“田chen。三点水,chen净的chen。”

秦书又纠正她:“那个字念cheng,不是chen!是后鼻音!”

“你现在就在南方,能不能入乡随俗?”田澄哼一声。

“走吧田小姐。”秦书决定不跟她纠缠。

田澄拿了自己的包,带头走出房间。

出了门田澄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就在金鸡湖边的凯宾斯基酒店里。

她领着他走到附近小巷里,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点了两碗素鸡面,一笼小笼包。

已经早上十点多了,面馆里就他们两个人,田澄左顾右盼假装欣赏店里破旧的装修,就是不肯看对面的人。好在面很快上来,她立刻抓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秦书吃得很少,面条大约只吃了两根,便放下筷子。

田澄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吃完早饭便跟他不再有关系,顾忌吃相什么的有什么意思?何况她也不想跟他说话,拿面条堵住自己的嘴再好不过了。

吃完面,她坐直身体没忍住打了个嗝。

对面的秦书本来如老僧入定般看着她吃面,这时终于没忍住笑了笑。

田澄白他一眼,叫来服务生买单。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秦书抱着手臂问。

“自个儿百度去。”田澄不看他,只是盯着饭店墙上的手写餐牌看。

“请个地陪得多少钱?”

“不知道,看水平吧。”田澄依旧不看他。

“你这样的呢?”

田澄这下回了头,眯起眼睛端详了他两秒:“我可不接这种生意。看你穿一身黑,也不像来玩的,也不像来公干的,说不定是来参加葬礼的呢,晦气。”

他收敛了笑容,神色有点怅然,“我还真是就是来参加葬礼的。”

田澄有点震惊,却硬绷着脸哼一声:“骗谁啊。”

他也不解释,只是低头若有所思地拨弄了两下筷子。

“好了,早饭也吃了,我也该走了。”田澄无视他,自说自话地站起来,“再见。”

她潇洒地冲他一挥手,把包甩到肩头,蹬着高跟鞋往门外走去。

“喂!”秦书清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真的不当地陪?”

后来田澄想,她一定是被整个宇宙捉弄了,才会在那一刻回过头去,才会看着脸色苍白,唇角却带笑的秦书泛起一股莫名的心酸,才会不情不愿,却又义无反顾地跳进了他无意间画下的圈套。

田澄开的是辆大型的SUV,秦书坐进她车里时不禁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这车跟你不太配啊。”

“笑什么?小爷我喜欢。”她还在检讨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答应他,没好气地重重带上车门。

他可能是吃人家嘴软,没有反抗地又是一笑。

“说吧,要去哪儿?先说好,三千块一天,现金结账,概不赊欠。”

他显然对苏州附近的景点一无所知,耸耸肩说:“哪儿远去哪儿。多耗你点油。”

田澄当然不会睬他,于是带他去了离城只有二十公里的古镇同里。

她已经来过这儿无数次,驾轻就熟地把车停在古镇后门,带他从不用买门票的入口进去。

因为是周末,来古镇休闲的游客很多,拍照的,吃小吃的,采购纪念品的,把窄窄的青石板路挤得摩肩擦踵。

秦书跟所有的游客都不一样,既不拍照也不四下观望,只是手插裤袋,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不停地走,走得极快,像是有讨债鬼在后面追他似的。

田澄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多次都想干脆掉头溜了算了,但就是狠不下这个心,只好忍着高跟鞋带来的脚痛,在石板路上极其勉强地走在他身后。

秦书忽然转身进了街边一家店,田澄不知所以地跟进去,才发现货架上摆的全是手工布鞋。

他从架上拿下一双,二话不说地蹲在田澄面前。

她愣住没有反应,他便抬头皱眉道:“抬脚啊。”

她懵懵懂懂地抬起脚来,他帮她除下脚上的高跟鞋,套上一只淡青色的布鞋,再将她的脚放在地上问:“合不合适?”

田澄只觉得脚踝那里一阵滚烫,带着脸颊都烧起来,偷偷往周围瞄了一眼,发现不少顾客都不再看鞋,转而看着他们,便赶紧胡乱点了点头。

于是秦书又抓住她另一只脚,也换上了布鞋。鞋刚好是她的尺寸。

他站起来时,田澄才发现他那么高。

本来穿着高跟鞋不觉得,这回换了平底鞋,她好像只到他肩头。他站得太近,她的鼻尖擦到他的衬衫,一时脸竟然红得不敢抬头。

他则忽然温柔起来,轻轻把她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身子微微前倾,状似亲昵地在她耳边说话,搞得她心旌一阵荡漾。

“鞋钱得从你那三千块劳务费里出。”

“靠。”

不过不论如何,换了平底鞋她的脚步还是轻盈了许多。

他们渐渐走到游人罕至的古镇背阴处,映入眼帘的开始是水畔人家晾在小河边的床单被套,聚在一起织毛衣绣花的老奶奶,和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秦书的脚步开始放慢,似乎对这普通而烟火气十足的古镇生活产生了兴趣。

田澄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腹诽他像个下乡检查的干部,正在脑补他在胳膊下夹个皮包会有多搞笑时,他忽然又一转身,进了道旁的一户人家。

那家是个小小的院子,面朝河弯,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二层小楼,院里空留了几个大号花盆和一棵不知名的老树,小楼一侧是一扇老式角门,门开着,可以隐约看到角门通向另一个小院。

秦书四下看了看,二话不说就推开小楼虚掩的正门。

“哎这不是景点吧,万一有人……”田澄想拦都来不及,他已经抬脚跨进了堂屋。

屋里没人,只有一张古朴硕大的八仙桌和桌边的四条长凳,青砖铺地,圆木做梁,毫无装饰,顶上只有一只摇摇欲坠的灯泡。

他打量了一番,又直奔楼梯,上了二楼。

田澄跟上去,发现二楼跟一楼一样通透宽大,没有隔间,只在离楼梯最远的一端有一张老式拔步床,床四面墨色的木质围廊看起来倒不是很旧,也挺干净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开窗,透着股阴冷,田澄缩了缩脖子说:“我们下去吧?这应该是别人家吧?被人抓住多不好?”

秦书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走到窗边,一扇扇推开所有的窗户,让正午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射了进来。

他嘴角含笑,颇为满意地四处看了看,才舍得移驾跟田澄下楼。

两人刚一回到院子里,就有个老太太从角门那儿进来,手里拿着拖把抹布,狐疑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田澄刚要开口道歉,秦书却抢在她前面问:“你这房子租不租?”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故事会有交集,不过不会那么快……

☆、2-田澄-3

田澄和老太太同时惊诧地看着他。

“这房子我挺喜欢的。既然现在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秦书一副大爷样地说,“多少钱一个月?”

老太太还是没反应过来。

“五千?”他又问。

田澄真想捂住他的嘴。

这位大爷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穿越过来的,这个啥也没有的小破楼,又不是在什么黄金地段,能值一两千就不错了,他居然张口就是五千一个月。

老太太这下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家小姑子的。她跟老伴去上海儿子家了,我今天只是来打扫卫生。我得回去打电话问问她。”

“您请便。”他点点头,还冲老太太弯了下腰,“我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