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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59)

“秦大人真是好眼力。”漠云离脚下一顿,声音略带苦涩地说。“这副耳环是小女子家传之物,当年送了一只与心上人做定情信物,所以便只剩下这一只。”

也许是女人都喜欢感情八卦,所以桑布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倾身问:“怎么,他是个负心汉吗?你又何必苦着自己,把耳环丢了再觅个良人吧。”

“这位夫人说错了,他不是负心人,是我有负于他。”漠云离听到桑布的话有点儿激动,转身过来解释道,“我家世代经商,祖上略有几分薄产,而他不过是外地来讨生活的手艺人,家父如何都不肯同意我二人的亲事。我那时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没什么见识,虽然喜欢他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争取。他最后留书一封,说自己去边境从军,要混出个名堂再回来娶我。”

桑布显然是没看过言情小说的纯情小丫头,一听这话满眼都是小星星,所以说女人从古至今都是先往浪漫爱情的,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戴着这只耳环,在等他回来娶你?”

“他走后不久,我们当地的一名小吏向我家提亲,我死活不肯便偷了钱逃出家来,本以为躲个大半年再回去便能逃过一劫,谁想到在回家却得知家父郁郁而终,家道败落的噩耗,最后变卖家产,带着家母来到京城投奔亲戚,开了这家小店讨生活。”漠云离说得有点儿动了真感情似的,但是屋内除了桑布两眼红红地认真聆听,其余人都各自漫不经心地喝酒。

“那如果他回去找你怎么办?岂不是扑了个空?”桑布着急地问。

“当年我们两个说过,如果在一起,便要到京城做买卖,他开酒楼名叫桐宁阁,我在他对面开一家客栈,名叫西陵居。如今我在这里开这家名叫西陵居的酒楼兼客栈。就是希望他如果功成名就回京述职,能够从这名字想起我,来找我。”漠云离眼圈红红、略带哽咽地说,而后忽然惊觉,“真是对不住,我这是怎么了,经说起这些败兴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几位,今日的酒水和饭菜,就算是我招待各位朋友的。”

她说罢又上前拉住桑布的手,抽出丝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道:“都是我不好,说这些东西把妹妹都惹哭了,不过妹妹倒真是性情中人,姐姐一见之下就觉得大为投缘,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以后咱们姐妹多多走动可好?”

秦亦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愧是做生意的,真是会说话的很,刚才还称呼夫人,这么一会儿便开始姐姐妹妹了。她见桑布投来询问的目光,便轻轻点头道:“你平日在家若是无事,多出来走走认识些朋友也不是坏事。”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七十八章 缔结同盟

随后的午饭吃的没什么波澜,值得一提的是西陵居的饭菜的确做得十分可口,而且颜色搭配养眼,几盘主菜风味各自不同,尉迟晞吃得不住地夸赞:“别的不说,这里的菜做得实在不错,尤其是这个鱼,叫什么来着?”

“刚才好像是说叫什么碧海什么吧……”秦亦也没记住,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其余几个人。

李铮喝了口酒才慢悠悠地说:“这其实就是青鱼,这种做法在江南那边,叫干烧鱼,什么碧海什么的,都是附庸风雅的瞎扯。”

“哈哈,这话说得好,干烧鱼就是干烧鱼,就算叫鱼跃龙门,也变不成真龙。”尉迟晞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竟然说出这么句话,若是有心人故意曲解,都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秦亦忙救场道:“没看出来李兄还挺有慧根,你这应该叫做,有一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眼睛。”

“噗……”尉迟晞一口酒没喝对,差点儿从鼻子里喷出去,呛得不住咳嗽,秦亦忙过去替他拍背。他半晌才顺过气来,指着秦亦道:“你这人说话真是促狭,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亦在心里一翻白眼,居然被这个平时最爱挖苦人的小鬼说促狭,真是没天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说:“还不都是殿下教导的好,秦亦不敢居功。”

“行行行,你总是有话说,我不跟你争。”尉迟晞见众人都已经酒足饭饱,便道,“昑儿这样没办法直接回宫,我们先到你家休息一下,傍晚再回去。”说罢给秦亦递了个眼色。

秦亦知道他不去王府而是去自己家,定然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便躬身道:“能迎接您与公主殿下的大驾光临,是小臣的无尚荣光。”

尉迟晞抬腿就去踢她,嘴里道:“我让你再鬼扯。”

“殿下明鉴,臣之言句句属实,拳拳之心天地可表。”秦亦毫不含糊地一抬脚,却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两个人竟在屋里过起招来,不过都是没用什么劲力,只是点到为止地比划了些招式。李铮凝神看了一会儿笑道:“秦兄弟。你的功夫虽然有所进益,但是臂力不足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实战你早已经被殿下制住了。”

秦亦闻言后退几步避开尉迟晞的一拳,直接退出战圈道:“那是,殿下英明神武,小的哪里是对手。”

“切,你就会说英明神武,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就是敷衍,是贬义。”尉迟晞撇嘴,“我比你高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能喝酒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力气大也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是吧?”

“噗!”这下一直闷头喝酒的苏茗也忍不住喷了酒。

“嘿嘿!”秦亦坏笑两声看着他道,“让你装深沉,装不下去了吧。”

尉迟晞也在一旁乐不可支,他们两个笑闹够了,这才穿好外衣,披上斗篷出门。李铮与苏茗与他们方向不同,俱在门口拱手辞别径自回府,秦亦招手叫来一辆马车,让桑布进去照顾尉迟昑,她跟尉迟晞骑马在前面带路。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秦亦便问:“殿下,漠云离的话,您有几分相信?”

尉迟晞冷笑一声道:“我一分都不信,你回去便安排人给我查清楚,她的祖籍、身世、家人,总之能查到什么都统统查出来。”

“恩,小的明白。”秦亦心下盘算着人手的安排,嘴上又问,“今日可还有其他事情?”

“恩,与苏茗有关,咱们等下去相府再议。”尉迟晞说罢勒马站定对身后的侍卫道,“吾与秦大人去云相府拜会,尔等护送公主与阿布回秦府。”

众人领命后便分道扬镳,秦亦试探地问:“苏茗向殿下投诚了?”

“哼!”尉迟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而后怒道,“你小子怎么猜出来的?是不是恒之提前告诉你了?”(恒之是慕容千殇的表字,第一章出现过,估计大家都忘记了=。=#)

“殿下又与慕容兄打赌了?”秦亦又好气又好笑地问,这俩人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额,还是偶尔幼稚点儿好了。

“哼!”尉迟晞又哼了一声,表示承认,追问道,“你快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前些日子茗王子来求过小臣,让小臣查一下礼部的卷宗,有没有质子在名阳期间回国探亲的先例。所以小臣稍微跟相熟的官员打听,原来是茗王子的母亲病重。他才着急想要回国见母亲一面。”秦亦不紧不慢地说。

“这跟向我投诚有什么关系。”尉迟晞挑眉。

“殿下今儿个是不是酒喝多了?”秦亦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其实是说,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没看出来,见他没有表示只好继续说,“茗王子离开玉枳之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母妃也毫无势力背景,所以不可能有自己的亲信班底。而此次他母妃病重的消息,他却是自己获知而不是通过礼部,可见他已经有了一部分自己的势力,并且成功地渗透进了玉枳王宫。他向殿下投诚,自然是希望能够回去见母亲一面,而筹码,应该就是将他手中掌握的某些势力为殿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