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蔷薇(84)
小生大喜过望，笑道：“小姐不必烦扰，我找医士，略费银钱即可收买，要他改了脉象，临盆之日只说早产。”
唱道这里，旁人还都津津有味听着，只白粲心里一惊，变了脸色。雪蔷芷郁余光看了看白粲的神情。
小旦产下女儿，容貌美丽，有神兽护卫。两年后白衣小生飞黄腾达。
小生唱道：“高人曾讲，我生女后必大贵。现今女儿两岁，我今贵不可及，皆乃借我女儿之福。”
唱道这里，已经满座喧哗，都看白粲。白粲如遭五雷轰顶，直勾勾盯着戏台。
台上小旦又唱道：“这人自许人瑞，不想如此糊涂。我且依傍他一依傍，靠他为我母女筹个一生富贵荣耀。”
接着女儿长大成人，白衣小生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夫婿，散尽家财。后事发，小生接母女两个回家度日。
唱到这里，白粲起坐离席，出了王宫跨上马，也不顾随从追赶，跃马回崇华。
已经到了后半夜，白粲府里早沉沉入睡，一片沉寂。白粲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跑了两天两夜，门房见主人蓬头垢面，气急败坏的回来，也不敢出声。
白粲直奔建令仪房里，建令仪迷迷糊糊被他从床上拖下来，大嚷道：“你发什么疯！”
“贱人，你说素节是谁的女儿！”
建令仪打了个哆嗦，故作镇静道：“素节当然是女儿，难不成又成那死鬼的女儿了？”
“好，这是你说的。”
说着一剑割开皮肉，一路鲜血淋漓的来到素节房里。素节此刻也醒了，丫鬟刚点上灯。
“爹，你干嘛啊？”
白粲现今的样子非常恐怖，素节吓得身子发抖，散着头发，穿着睡袍，受惊吓的幼兽一样。
白粲不语，拿过她的手指割破，把血挤在自己骨头上。
他瞪圆双眼看着，时间就那样过去，就是眼睁睁不见血融进骨头去。素节吓得呜呜大哭。白粲红了眼睛，又割破皮肉露出骨头，一点也感不到疼，再把素节血滴上，还是不溶。
“贱人，你们骗了我二十六年！你们……”白粲举起剑就向素节砍过去。没等素节吓晕过去，宝剑哐啷落地，白粲体力不支又受了大刺激，先到地不起。
素节边跑边唤母亲，建令仪见事情败露，忙打点金银细软，带着女儿女婿连夜逃了。
第二日白粲醒过来，从床上跳下来就要找凶器杀人。众人拦将不住，下人慌张跑进羽莼房里道：“公子快去看看，老爷要杀人呢！”
羽莼放下书卷，叹气道：“我去有什么用？”
进到房里白粲穿着睡跑，头发凌乱，手里攥着宝剑正发狂。羽莼上去和众人应和的劝了几句，便也不理了。
还是老管家劝道：“那母女两个昨夜已经逃窜去了。”
白粲听了定要把建令仪母女缉拿回来千刀万剐。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父女，恩情还在。”
“她又不是我的种，我给她什么恩情。”
众人无不唏嘘，真乃瞬息万变。对任素节如此万千宠爱，一夜之间，恨不得啖肉食骨。
管家道：“老爷还不到天命之年，何愁无子女，不若广蓄姬妾，延续子嗣。”
羽莼心里道：“还是不要殃及子孙了，这辈子如此伤天害理。”
白粲病了快一月才有所缓和。好强自负一生，没成想摔得如此重。二十余年的心头肉，掌上明珠，竟然不是自己亲生。自己为了个野种沦为天下笑柄，断送自己经营一生的崇华。想到过去一年里自己对那野种宠爱无限，就要杀人。
这些倒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白粲无法接受自己没有孩子的事实。本来没有便没有，他年轻时候也没有非要有孩子。一辈子图的就是个痛快，自己活得潇洒何必要儿女牵累。可是自从有了，作了父母，就不能再习惯没有。
多年来他一直坚信当年那道士的话，自觉都说中。而今想来，也不是那样的像了。自己大贵是任素节出生后两年，不算生女后立即大贵。任素节失节天下皆知，如何有将来母仪天下的机会。
☆、第 114 章
“热死了。”
芷郁躺在床上，脸上一层汗，一只白绒绒大东西压在身上。
雪蔷无奈道：“大热天，不热才怪。”
她把呼呼大睡的雪茸从他身上拉了下去，自己又代替雪茸倒在他怀里睡起午觉来。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位置和雪茸没有什么大区别。他喜欢搂着雪茸睡觉，喜欢把它抱在膝上看书办公，喜欢和它含情脉脉深情对望，这时候好像没有她什么事了。
两人醒过来，天气太热，知了叫的要人更昏昏沉沉的。雪蔷下颌抵在他胸口，见雪茸懒洋洋的伸着懒腰，那样慵懒却优雅。
“它小时候那么小，毛茸茸白花花的，上学的时候装在书箧里。没多久我还没长大，它就已经那么大只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雪蔷闲下来时候的感慨。
两人终于挣扎着起来，洗过澡带着孩子在花园玩。一只白色大蝴蝶翩翩拂过。玄薇两眼放光的“啊”了一声。
芷郁追在后面想抓到那蝴蝶。雪蔷在地上坐着，眼睁睁看着他追着蝴蝶，雪茸追着他，玄薇又追着雪茸。三个转了好几圈，还是被蝴蝶飞走了。
雪蔷和祁源、祁沐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抬头，刚好一只洁白的大鸟从天空飞过，见身旁一棵白杜鹃树。她又想起羽莼来，最近总是要想起他，也不知道现在他是什么情形。
芷郁陪孩子们玩，她在一棵玫红色的蔷薇树下，抱着雪茸呼呼睡着。玫红色花瓣落了她们一身，那样妩媚动人。
“怎么还睡啊？”他拿起她身上的花瓣逗她。
她懒洋洋的搂住雪茸，不睁开眼睛道：“太阳真好，躺下就起不来了。”
“这只小懒猫。”
她睁开眼睛，见雪茸毛绒雪白的身上，落满玫红花瓣，刚巧一片落在鼻子上。笑道：“这样身上开花了，好漂亮。”
芷郁挑着眉毛笑道：“你好意思说它。”
她见衣服上也满是花瓣，一摸头上，还是花瓣，傻笑起来，抓起一把朝他身上扔。一阵风吹过，下起花瓣雨，好像天女散花一样。
坐了一会儿，芷郁淡淡道：“贤妃生下了皇子，晋升皇贵妃。老头子取名祁宣珍。”
“什么时候的事。”
“再过几日宫里的旨意就该到了。”
雪蔷知道，他担心贤妃爬的太高会失去控制。
“你说，会废太子吗？”
“现在就不一定了。”
肖恪贞倒台后，慕辰收回了东宫掌管的一支禁军，并且免除太子一切职务，而今太子已经被彻底架空，但是没有要废黜的迹象。芷郁猜测慕辰有要废太子的打算，只是还不知道废了元珑，要谁来接替。但无论如何，慕辰也不会选择他。现在不一样了，贤妃生下了皇子。毕竟慕辰总是盼着长生不老，也自信再活个二三十年不在话下。
“好像又是你六叔。”雪蔷道。
芷郁笑道：“我六叔也是到了最后一步才明白过来。他未必比我六叔强。”
两人沉默良久，雪蔷道：“你说，要是……幼主年幼……”
芷郁道：“我看，他且有时日活着。”
下人来传话老成王六子祁珠明日即到青芷城。老成王已故，世子袭了爵位，其他儿子分家单过。祁珠没有其他爱好，只是喜欢驯养灵兽，几年前和芷郁的彝台侍郎张憧一见如故，约定今年再去塞外寻灵兽。
芷郁向雪蔷道：“信上说要带白雪灵虎来，刚好见见。”
雪蔷笑道：“我还只是在书上看过图而已。”说着看了看脚下的雪茸道：“要不是这小家伙自己找来，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灵宠。”
芷郁搂在怀里，道：“这样漂亮懂事的小姑娘，谁见不爱呢。老张见了它路都走不动。”
第二日芷郁一家翘首以待看白雪虎。祁珠来了，兄弟两个久别徐阔。玄薇道：“我想看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