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梅·新历179年(144)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记事本敞开的那一页上画有红色的纹样,于是便忆起,十几二十几分钟之前,他们在说着某种阵法的事情。

“没记错的话,是从‘传音阵’开始被打断的……只是我的感觉而已,你那时候的反应,好像在说‘并不是’?”

“啊,是这个。”易罔眼睛忽闪,很有灵气。他右手往自己的脖颈后面摸了摸,然后会心地笑笑,接着便是隔了多时的解释:

“虽然是一样的图案,但因为使用的方法不同,所以本质上是两种咒法来着。”

同时,他不忘给寂缘一个下台:“我多少学了点才知道的,要是一无所知的话,我大概也会以为它们是同一种东西。”

“意思我是懂了……于是,这个到底是用来?”

易罔思考片刻,他的嘴里喃喃地,蹦出几个词语。其中包含有“原理”“成因”这样的大分类字眼,还有一些细致的,像是对此的深入解释的,大概是专有名词的东西。寂缘就算听得见,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几个字。

“也许它果然是用来相互联络的?”

“结果不还是绕回来了吗,你这个说法。”寂缘觉得好笑又好气,这个家伙做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到头来还是没什么用处?好在易罔没有就此结束,还是一副思索的模样。

从他的这番表现已经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对此并不知情,他估计正想尽办法在琢磨原理吧。寂缘在床边坐下来,静心等待的同时,轻声嘱咐了一句:

“我不急……而且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的。”

后半句是她无心追加的,因为在说着近似于安慰的话语,所以一顺口便这么吩咐了出口。然而要问寂缘本人的真实想法,她对此可不是无所谓的态度。不如说,其实很迫切地想要得知一二。

“我还没说完呢——‘联络’也是有不少种形式的吧?除了传音以外,传传图像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林寂缘摇摇头,“是是,你说的都对。”轻笑着敷衍道。“连传送人的阵法都有呢,怕是只有想不到的吧?”

“爱好钻研的人总能琢磨出不可思议的东西来。”易罔轻松道,“想象力永远不会嫌多——你猜猜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的态度忽而有了转变,寂缘下意识地抬抬头,以和他的视线正对。听他的架势,好像已经想明白了似的,然而就是要卖个关子。

首先,寂缘甚至不懂这所谓的血阵之术是个什么道理,该怎么运动。更何况他完全不给线索,纯粹就是要自己绞尽想象,胡天海地乱找一通而已。林寂缘叹口气,至少希望他能给哪怕一毫的提示。

“猜猜嘛。”他却像是玩心大起,此番神态,像极了胡闹中的小孩子。

“你这个难度给得有点过分了吧?”

因为不太服气,林寂缘伸伸手,放赖似的够到他的大腿侧面,轻打两下以作抗议。“我又不懂,你这是要我乱说吗?”

“刚刚才说想象力很重要呢。”

纵使他说的话总会有点道理,其实听着更像是在狡辩。他看来是不会动摇了,无奈之下,寂缘深呼吸一口气,只能依照他的吩咐,开始在脑子里一通乱找。

“要是普通的传声音传图像,你大概不会这么有兴趣和我闹……传送人的,平时见过不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易罔赞许地点点头,等待她的下一步分析。

林寂缘只是把最容易想到的两点说了出口而已,然而下一步她已经不知所措,放空了好半天,最后只能憋出:

“既然是血阵,不会是和血有关系吧?”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易罔突然开心得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甚至开始不住地拍手,一副兴奋至极的神态。“就说寂缘直觉准得不行,果然没错!”他高兴地有些过分了,哪怕是和他认识多年的寂缘,此时也对这个奇怪的人感到了深深的陌生。

“要说到那个洛桓身上最特别的地方,就是那个很难打死的壳子了。”

“是说……自愈的能力?”

“所以才能有足够的血液驱使这种阵法嘛。”易罔还是笑呵呵的,“而且,他好像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用的血阵——想想今年年初,他有用过吗?”

寂缘虽然很想一句“年初没什么大事所以可能只是没必要而已”指回去,可是又不太人心打破这个人的兴致。所以附和着点了点头,稍有违心地应付道:“没有,没有——也就是说,这是他前不久才学会的了?”

“当然不是!”

易罔手里的记事本正在被惨无人道地□□着,明明是皮质的封皮,上面居然已经开始浮现皱纹,难以想象他正在用着什么样的力道抓握。以及,这个家伙到底想怎么样?应和吧,不是很明白他的思路,就算是反驳,因为毫无逻辑,也说不出话来。

“他送给我的那些个箱子,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可有年头了,一点都不新。”

“呃……好吧?”

寂缘一瞬间闪过“他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想法,然而这个形容词可不是褒义,尽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冒出这样的思绪比较好。然而如今易罔的表现,让她很难不往这个方向联想,她咬咬牙,试图跟上这个人混乱无章的逻辑。

她失败了。

“——说起来啊,我有时候,很羡慕洛桓那个人呢。”

“羡慕?”

“随性,没有束缚,想做就做——听起来很让人向往吧?”

这……与其说是向往,和这样的人相处的话,在向往之前应该先感到可怕和不能信任才对。寂缘哽咽一声,决定在这种观念问题上不作附议:

“总该有点章法才对……‘规矩’这个东西又不是毫无意义就被生造出来的。”

许是寂缘的这一瓢冷水抛得他有些难受,易罔很不愉快地瘪瘪嘴,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旋即他闭眼点点头,话音依然没得收敛,还在高声怪谈,甚至语调有变,变得些微狰狞了起来:

“见鬼的规矩!”他骂。

“……易罔?你真的还好吗?”

林寂缘惧怕地站了起来,想不通这个人今天的情绪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话说,他是从什么节点开始变得这么诡异的?是见了记事本之后,还是刚才和苏阳短暂的接触?两者似乎还是递进关系。接下来,就是他看起来想通了,却又非要卖关子……说到底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挺好的呀。”

“要我说就是好过头了。”寂缘小心翼翼地靠近,毕竟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当下来,相信他不会对自己做出坏事并不难,尽管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曾有过……某个激进的举动。“至少,我能不能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兴奋起来的?”

他神秘兮兮地傻笑笑,嘴角的弧度根本不自然,比用手硬扯的还要僵硬和过激。他挥挥手,记事本在经过捏握的□□之后,此时也深受坠落之苦,并还不忘用可怕的速度击打地面。若是这本子有人性,在经过这一连串的酷刑之后,怕是什么莫须有都能承认了下来。

“这是个换血的阵法!”他怪叫。

“呃……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就这样而已。”听他的语气,他大概竭力想要平静下来,然而过高的情绪已经收不住,导致这话音变了调,听起来十分刺耳和难受。

“我甚至不知道,你这所谓的换血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连自愈的体质都能换?”

看他兴奋地忍不住连连点头的样子,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

“正是如此!”他一转身,突然使力,两只手急匆匆按住寂缘的肩膀,硬是推着把她怼到墙边按住:

“并且,这是我一直所期望的。”

他把头埋进了林寂缘的耳边。

☆、8月20日

想从他的手底下溜走,然而这人实在钳制得紧。即便面前的人和自己曾有过不短时候的交情,他这个行为还是让寂缘感到了惧怕。

上一篇:仙家总是许多愁 下一篇:魔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