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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94)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见易罔态度坚定,不像是随随便便又能更改话题的样子,寂缘也咽口水。她站在墙壁,看来是想要站一会儿。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啊,这个你应该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吧。”

有点担心寂缘的记忆力到底如何,但看到她点了头,就有所安心。

记忆力……吗。现在来看,她忘记的东西似乎有点规律,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比较明显的一条规则是,她忘记的东西大多是和“那件事”有关的人或物,其实并没有影响到平常的生活——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这么悠闲地聊天。

“管闲事……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回答。”寂缘叹口气,“我好像从以前开始就不相信她这个说法啊,不知道为何,现在想要去信了。”

“选择‘相信’会比较好,至少我这么建议——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但好像的的确确是在多管。”

“易罔。”

林寂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后就突然顿住,像是在思考。隔了有三五分钟才重新开口,问:

“‘他们’到底是谁?”

“……以魂梦为首的话,他们算是队员吧,站在同一战线的。”

“所谓‘正派’和‘反派’之类的?当然我希望她是正派。”

这点你大可放心——本来想这么说,但易罔的话头却突然阻断。

啪!

随着这一声突兀的噪音,只见房间里没有了光亮。顺着声源抬头去看,灯管的灯丝还留有淡淡的电光,但整个管子是已经彻底碎裂。这炸得毫无预兆,幸好两个人都不怕黑,只是被突发的情况弄得有些捉不着头脑。

“寂缘?”出声询问,易罔念动咒文,指尖上闪起一小团光火以作照明。

“我在。”

靠近过去,这样两个人都能够安心。借着手中的光源,易罔主动担当起来查看状况的工作。果然是灯管碎掉了,地上的碎片七零八落,印证了这一推断。

“可能是老化了之类的吧,找管理人修一修就……寂缘?怎么了吗?”

林寂缘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在恐惧,眉头锁在一起。隐隐地好像在疑惑?易罔并不具备有完美分析别人面部情态的能力,所以顶天了也就只能分析出这么一两层。

“好像……昨天晚上,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呢,灯管突然碎掉之类的。不过当时在我旁边的人是……是……”

在她陷入沉思之前,易罔提前出声打断:

“想不起来就算了,没事的。”

“——是苏雨姐吧。”

“这样……等一下!苏雨!”

被这一声高呼给吓得不清,林寂缘眉头皱得更紧,一脸困惑和不解。而在手里火光的映射下,寂缘的面孔更加慎人,简直是如同恐怖片一般镜头。

“抱、抱歉……太吃惊了所以不经意就……”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寂缘当然是不明白的。

易罔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说出口,但是:

“寂缘,你听我说:苏雨姐其实已经……不在了喔。”

……

更换灯管比换灯泡要麻烦很多,当易罔终于把这破玩意儿修好后,看时针已经指到了十点整。再留下去,情理上说不太通。

“你说‘不在了’,又是哪个意思?”

“反正不是积极意味,就这样吧。”易罔摇摇头,他亲眼见过那个人的死亡,不如说,他曾经亲眼见过太多人的死亡。这么想来觉得自己冷血过了头,但他确实不觉得凄凉之类。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的样子呢。”她轻笑,坐在床边。“你知道吗,现在我听到你嘴巴里的这许多乱七八糟的消息,除了‘好烦啊这什么玩意儿’这种感想,我简直都不想深究。”

“哈哈。”她说得挺刻薄的,易罔也无从反对。也确实,寂缘基本上是一丁点都不知道的状态,就这样把一堆过于超前的信息抛给她,这是易罔的不对。

“我虽然可以和你说说吧……好长啊,有点懒。”

“你不说我哪会知道?”

“这倒也是。”

两个人早就是熟识的关系了,易罔并不需要在她的房间里表现得拘谨。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杯,自觉地便取了水壶倒水喝。这水壶放置了有段时间了吧,水喝起来有些涩口,可能还不如不喝。

“换作是平常时候的话,寂缘绝对不会把这东西放置不管的吧。”

“嗯?你说什么呢?”

易罔摇头,为了不让她察觉异样,他十分淡然地把变质了的水全咽下了肚。“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罢了。”

“听你的态度,真的是很长的一个故事啊。”

“故事本身真说不上有多长呢。”易罔苦笑,兴许是心理作用,他已经开始觉得腹部绞痛。

就算吃了变质的食物,也不会这么快就奏效,否则就不是食物而是毒物了。易罔清了清嗓子,借住清脆的两声咳嗽把刚才喝过坏水的事情忘掉,他接着说:

“只不过,和故事相关的人太多了,而且大家一点都不团结啊——把故事整体当成是一条线的话,我只能说,支线太多了。”

这种含混其辞的说法怎么可能被寂缘接受呢?易罔看了眼她的表情,无奈只能道:

“我们就是其中的一条吧,是一个影响了主线的,极为败坏的支线。”

☆、7月30日

在易罔继续说下去之前,林寂缘挥挥手以作示意。她走到书桌旁边,将最容易够到的那个笔记本拿到手上。

“寂缘,这个本子是……”

易罔认识这个封皮,这是小学时期某一年的奖励物。不过考虑到现在这个年龄,这个本子的外貌确实幼稚过头了。上面的图案倒没有过分张扬,只是印满了彩虹白云的程度。易罔记起来当年的他其实也有机会得到这个奖励来着,中途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情,最终是没能入手。

“嗯,小学的奖品——拿出去有点尴尬,私底下记些隐秘事儿还是挺好用的,它页数够多。”

待准备完毕,寂缘注视了一眼这边的方向。她似乎并不是在看着易罔这个人,视线要更高些,在看着墙壁似的。易罔不由得也回头看,没看到值得在意的东西。他也并不想过分在意,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说:

“首先吧……有一点好消息是,我们的立场应该是和魂梦他们在同一阵线上的。”

“嗯。”

林寂缘簌簌地开始活动她的笔,她的握笔姿势并不标准,更接近于“捏”的架势。而她的字迹也挺有特色,整体看起来不会过分混乱,但都是以连笔为主。她并没有专门练过书法,在一般人中,算是很好看的字迹了。

“……不过,这算是好消息吗?和宁魂梦一同什么的,我反正是难以想象。”

“你非要钻细节的话——假如我们是相反的那一方,我依然可以说‘站在相反是件好消息。’”

“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不要说什么好不好消息啊。”寂缘轻笑,语气中充满了戏谑,还有一丝隐忍,仿佛下一秒就要真的笑出来。“抱歉,哈,你继续。”

易罔是知道这家伙的性子的,所以虽无奈,挠了挠头后也只是傻笑应对。笑过之后,他接着说:

“你知道她的目标……她的敌人是谁吗?”

摇头。

“是阮季。”

林寂缘先是淡定地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名字,然后才瞥过视线,事实上并不置信:

“你是说,我们这个名义上的校长吗?我对他倒是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也是,对于林寂缘而言,现在的话题可能萦绕着不明所以的氛围吧。易罔只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在陈述事实罢了,而寂缘所说的“没印象”倒一样是事实,想想还有些尴尬。

“因为表面上和‘易罔’和‘林寂缘’是不存在联系的吧……”易罔能够理解寂缘的感受。想也知道,她这个时候心里想的肯定是“怎么突然会提出这个名字来。”认识了这么多年,猜她的一点点小心思早就难不住易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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