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119)+番外

……就在仿佛一件工具终于没用了一样。

符恒思忖的时候,去拿食案的人回来讷讷地说,前些日子元让查阅过食案,但是他没有还回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一听这话,符恒心里立刻明白了。他没说什么,挥手打发侍从下去,起身关好门,靠在门上,望着床上躺着的孩子轻轻地一笑。

“元让,不必装睡了。”

听了这句话,那孩子慢慢睁开眼,眼神游移,漆黑若夜的眸子里面三分惶恐,不知所措。

符恒微笑着走过去,轻轻太其他的下额,盯着他,然后微笑道:“你知道这么回事吧,嗯?元让,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中了毒,而且……你也应该很清楚是从哪里中的毒。”

听到这句话,元让猛地抬头看他,刚要说话,却被显然心情很好的符恒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嘴唇上。俊美的少年靠近他,碧绿的眼睛妖魅地渗出一点儿冷库等光彩,但是他却还是笑着,几乎要贴上元让细嫩的脸颊。

“毒……是从皇宫里面来的对吧?”他这剧毒从小深重,几乎是一出身就有,此后有长久不间断的加重,只能是皇宫里面极具权利的人才有肯能做到,那么,这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你应该已经毁了食案,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中的毒必须要定时摄取,才会形成先这样子,那么,能让你定时摄取,一定不会不吃的……只有皇宫里面你父皇母妃赐下的食物。”

说完这句话的一刹那,元让眼睛猛地瞪大,小小的孩子拼命挣扎,雪白的睡衣上浮起两片仿佛翅膀一样小小的凸起的肩胛。

符恒优雅地微笑,他悠闲地贴近小小孩子洁白的颈项,笑出了声,“元让,你想庇护要杀了你的母亲……对吗?”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那较小的身躯,元让如同猝死一般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那个孩子陷在棉褥之中,一动不动,从符桓的方向看去,就仿佛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

他又悠闲地贴近了一点儿,“那么,贵妃为什么要杀你呢?因为......你是女子啊......”

他这一声,仿佛叹息一般,说不出的满足得意。

元让是个女子,他刚才终于发现。

元让性征和脉象,全部被漆鸠压下,才让诊脉太医也查不出她是个女子。但是,真气入体,流转经脉,却瞒不过他。

于是一切都说得通了。真正的小皇子已经两岁,她这个冒牌皇子,可以功成身退,慢慢死了就好了。

符桓微笑起来,手指卷起了她长长的、披散在雪白床褥上的头发,“哪,你母亲觉得你是个废物了,元让。你说,你要不要如她的愿望,就这么死了算了?”

那天直到符桓离开皇子府时,那个孩子都一动不动地窝在雪白的锦褥之间,仿佛白鸟死去的尸体。

那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姿态,让符桓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愉悦。

仿佛什么美丽洁白的东西终于堕落到自己手里的感觉。

在离开元让之前,他温柔地抱着那个娇小的孩子,安抚她的情绪,理顺她因为汗水而黏腻在额头上的头发,他怕她着凉,用柔软的锦被包裹着她,然后,一遍一遍地问她:哪,元让,你要不要去死呢?

他告诉她:你的母亲不爱你,她要杀掉你。

他一次次打碎那个孩子用十年时间构筑的美丽梦境,看着她痛苦,他心里便慢慢地泛起温柔的感觉。

那是......非常奇妙而又非常矛盾的心态。

看着她在自己手里受伤,堕落,他觉得无比愉快,然而那本来纯真的幼小孩子因为被伤害而痛苦,他又觉得温柔怜惜。

这就仿佛看到终于费尽心机逮到的美丽鸟儿身上的伤口觉得怜爱是一样的吧?

即使那伤口是自己给予的。

哎呀哎呀,自己似乎是朝一个奇妙而危险的方向滑去了呢。

符桓坐在马车里,支着额头笑了起来。

每次看到元让,他都想到自己。

自己只有现在的她一半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子,渴望着,期待着,并且欺骗自己:母亲爱他,母亲会回来。

但是,他和她的母亲,谁都不爱他们。

即使,他们都曾相信过,那两个生育他们的女人,都热爱过自己。

然而,那是谎言,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不了。

马车之上,符桓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这车是先帝去世整整二十年,也是今上登基整整二十年,这样的大祭大庆从年初就开始筹办,到了年中先帝忌月开始,才真正大操大办起来。

今天要去皇陵祭祀,这一下就要出京,大概也还是记着元让已多年没有和母亲相见,今上离京之前,吩咐把元让接到宫里来,和贵妃好好团聚,符桓听了心里暗笑。

元让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让她去见她的母亲,只怕贵妃要露馅。

不过,那又和他有什么想干呢?

今上出城之后,元让入城,他奉命去接元让。当他俯身从轿子里把她搀出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只是淡漠地用漆黑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露出无懈可击的公式化笑容,便笔直地看向前方。

时序已是近秋,天气略冷,她最近又一直在生病,身上便裹了厚重的风裘,只余下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下颌尖削,犹如一只把头埋下的幼狐。

那孩子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元让入城之后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雨。

符桓从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天上简直像漏了个洞一样。

这天下朝,他无事可干,就坐在房间里,看着雨水哗啦啦地往下倾泻。

在廊下修剪花枝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大的雨,这是天哭啊。

天哭?他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元让。

那个孩子在哭吗?

想到这里,他一扯唇角,只觉得自己实在是脑筋太闲了才想这些有的没的,忽然就看到丫鬟跌跌撞撞向自己这边过来。他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立刻起身,就听到丫鬟大叫,说符国公快不行了。

终于......等到今天了啊。

符桓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猛地眩晕了一下,他随即起身,快步奔走,胸膛里炸裂似的,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等不及要看那个夺走他一切的男人最终的下场。

等他赶到的时候,符国公房间外全部都是他的宠妾侍婢,却都被他母亲的手下拦住,看他来了,手下们松了口气,立刻放他进去。毫不意外,房间里除了奄奄一息的符国公外,便只有他的母亲了。

他的母亲端庄高雅,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是山野村妇。她坐在符国公身侧,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符桓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发现她面上没有丝毫情绪,他心里一动,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只怕,今日符国公的死,也和他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想想也是,他已成了嗣子,封了官,和名门望族的女儿订了亲事,符国公还活着就是个障碍。以上那些事情全是他母亲假借符国公的名义所做。一旦有一天符国公忽然好转了,他们母子谁也脱不了干系。

那么,不如就让他这样死了吧。

于谁都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俯下身子,看着床上那个干枯苍白,自己唤了十年“父亲”的男人,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也有今天。”芙蓉面,碧绿眼,他温柔含笑,一字一句的说。

你也有今天!

他看到那个垂危的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干涸的喉头呼呼嗬嗬了一声,一双干枯的手猛地向符桓所在的方向一抓,在半空里忽然凝住,然后,慢慢垂下了。

他死了。

符桓看着那个距离自己的指头只有半寸的手,淡淡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母亲,似笑非笑的拱手,恭喜母亲。

说完,他转身而出。

上一篇:梦三生·永劫之花 下一篇:锦上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