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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01)+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刚才,跪在你身后的是谁?”

“她是胤禛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费扬古的闺女。老四孝顺,因我病着,遣她来照顾妾的。”

康熙颔首,他儿女众多,媳妇们更是数不胜数,再说,公媳之间原本就该回避,认得也要装作不认得。

那乌拉那拉氏身材臃肿,皇帝问道:“老四家又要添丁了?”

“正是!妾让她不用来,胤禛一定坚持,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没的让她过妾的病气。”

“老四这几年倒是接二连三!”皇帝说。

“可不是,胤禛这些年总算定心了。安生娶媳妇,生孩子,给万岁爷添枝散叶!”

德妃说完,从眼缝中偷觑了皇帝一眼,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拿起果盘里的一粒枣,不吃,只拿捏着玩,半晌,说道:“他这些年是有进益,做了不少事,没给朕丢脸!”

这话落在德妃耳朵里,仿似天籁。多少年,这父子俩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连她都以为,胤禛这辈子是要仰仗着太子才能过活了,没想到今天皇帝这么说,大概那层过结已消弭了,他的能力,皇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妾替老四谢皇上夸奖,他总还年轻,有不当的地方,妾先谢罪了!”

皇帝不语,把枚枣捏的粉碎,扔在桌上,一边下炕,一边说:“还年轻?二十几了,该安生了。你见着他,就说朕说的,安心做事,老实做人,修德是头一条,别的不用想,自有他的锦绣前程。”

德妃也跟着下炕,说:“妾遵旨!”

以为他要离去,没想到他下了炕,在室内踱步,说:“朕来看你,一是望你的病,二是为了胤禛胤禵。胤禵刚入仕,没有功绩,只能是贝子,胤禛么,朕想提他一提,毕竟这些年功过于过,且大有进益,二月里就着吏部去办,三月底晋封郡王,只要他这期间安分守己,不给朕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德妃大喜过望,顿觉病也轻减不少,举袍下跪道:“妾替胤禛胤禵谢圣上隆恩!”

皇帝叫起,难得的,居然上前亲自搀扶。德妃被扶起之时,与他打了个照面,他与当时她初遇时差的不多,还是剑眉星目,甚至岁月还给他增添了华彩。女人和男人真是不能比,她今年四十,竟看似比四十五的他老上一辈。

“朕今儿就在这儿歇了!”他往内室走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怀疑又让人惴惴不安,她紧随其后,皇帝已经坐在床沿上,她跪地为他脱靴,又宽衣解带,温婉而又矜持:“妾恐不能伺候周全,且今日有恙….”

皇帝漠然看她一眼,仰头倒在床上,看着帐顶的金丝彩凤,吁气缓声道:“朕只是睡一觉,不用你伺候!”

说毕,翻过身去,朝里睡了。

德妃辞了出来,在外室的炕上歪着,一宿没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奶/子”也口口,这是奶茶好不好!

“臣妾”看腻了,改成妾,做过研究,妃子们自称妾的很多。康熙都是妃子,没有妻,只有妾。

第77章 一笑

乌拉那拉氏把消息带回给胤禛的时候,他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说完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他是个谨慎人,喜怒哀乐常不溢于言表,但贝勒到郡王是个飞跃,诸皇子中,二十出头就能晋封到这个位置,他是头一个。

“妾恭喜贝勒爷了,不,郡王爷!”乌拉那拉氏沉浸在荣耀之中。

“不可胡说,为时尚早!” 他淡淡地说。

乌拉那拉氏取过腰间的水红绸帕,兰花指捏着掩嘴一笑,道:“就咱们夫妻之间说说,外头妾也不敢传,毕竟三月底圣旨到了才算数。”

不愧是费扬古的女儿,爵禄功勋是第一要事,虽然只有十九岁。

胤禛放下书,说:“虽然如此,圣意难测,且朝中局势日日不同,也不可太十拿九稳了。”

听他这么一说,乌拉那拉氏满脸的眉飞色舞收敛了点。胤禛斜了斜薄唇,也不知道算是笑还是鄙夷,说:“这都是爷们的事儿,你个妇人家,就别掺合了,安心养你的胎才是。”

说完,又低头看书。

乌拉那拉氏再想说些什么,他头也不抬,只挥了挥手,乌拉那拉氏只得蹲了一福,辞了出去。

她一走,书房内就安静下来,胤禛放下书,左右四顾,室内只有他和孤灯书籍作伴,按他的吩咐,书僮小厮都只能在门外守着。

他也并不是一直欢喜清静的。

过去的几年里,他时时觉得需要身边有人聒噪,那样时间可以在俗务中飞快地度过,因为往往一人独处时总想得太多,想多了就显得光阴难熬。乌拉那拉氏能在众妻妾中得到他的眷顾,也是为着她那活泼的性子。

但是最近,他又开始享受孤单的妙处了,就像现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无风无雪无雨,树不动,虫不鸣,一切都是静止的,活跃的只是他头脑中无时无刻不在劳作的脑细胞。

垂手可及的是黄杨木笔架上的湖笔,他取下来,蘸饱了墨,在眼前的泾宣上一提一划地写,字迹刚劲不失俊秀,原是“郡王”二字。

写毕,他好生端详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到灯旁,打开米色纱灯罩,持这张纸,附在烛火上,“哧”,火焰一下雄壮起来,迅速地白纸变黑,卷曲成灰,他甩了甩手,见灰烬落到青砖地上,与那青黑色混合一处,不见踪影,无声地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阿玛,你的意思儿子知道了!“

他的笑,眉眼嘴角都上斜,凤目延展似要入鬓,那细长的眼象嵌了琉璃一般光华璀璨,人道冷面四爷清俊雅逸,鲜有人知原来他一笑才最是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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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和殿上,为了户部预算短缺,康熙大发雷霆。现在,乾清宫南书房,檀木双门紧闭,房内,只有皇帝和太子二人,谈的还是这事。

“胤礽,户部的事,方才朝会上,你为什么一言不发?”康熙背对胤礽,站在书案旁,摆弄着搁置在案上的消暇玩意儿,问。

太子垂手侍立,心里七上八下地,说:“户部的事务不在儿臣辖领的范围之内,今早阿玛提起才知道,儿臣自度知之不详,因而不敢妄议!”

康熙“哦”一声,像噎了口气似的,转而笑道:“什么时候户部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胤礽颈衔千斤一般,头一直往下沉,说:“户部的事现由老四管着,他处事周全,又心细如发,儿臣一般不插手!”

“是老四的事?”皇帝说:“才刚朕还当众褒奖他行事缜密又有担当,原来夸错了?”

胤礽一时答不上来,只觉得身上这件朝服笨重,背上的汗似要把衣服由里到外粘住似的,思忖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答:“皇阿玛圣明,断没有错的道理。儿臣的意思,户部的预算,昨晚才奏请圣裁,想必四弟之前也不知道。皇阿玛勿忧,儿臣一定责令四弟把来龙去脉查清楚,给皇阿玛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的话朕听不懂。你说户部你不插手,但又说责令胤禛去查?”

“皇阿玛….”

“行了!” 康熙打断他的话,只用五指把个暹罗国进贡的象牙云纹如意镇纸盖住,压在书案上,回过头来,目中带着火星子,问:“吏部现在谁在管?”

“是胤禩在管。”胤礽的汗遮不住,沿着额头淌下来。

“好嚒!朕今天才知,你身上居然这么干净!”

这些话,不明就里的人听着,以为不过是闲谈,胤礽却觉得万把钢刀已悬在头顶,形势大大不妙,他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说:“是儿臣无能!请皇阿玛责罚!”

就算不看,康熙也知太子在地上已经缩成一团。这个儿子,是他十五岁时生的,皇后难产去世,他大恸,认为世上再也没有象十四岁孝诚仁皇后这么纯净的妻子了,一方面爱屋及乌,另一方面又为了防日后夺嗣之患,便封襁褓中的婴儿为太子,自后虚心抚养,教育关护总在别的儿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