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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02)+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然而,随着太子年龄越长,言行乖张,心思歹毒。难道一番苦心经营,全都错了?

“张鹏翮的折子,你看了吗?”

“看,看…了!”

“怎么说?”

“两江有难处,儿臣建议详查!”

“什么难处?你知晓否?”

“儿臣不知!”

“你怎不知?他不是从你门下出去的吗?”皇帝紧握镇纸的手被云纹硌得生疼,兀自忍着。

太子的袍子不仅湿透了,连跪着的那块波斯地毯都暗了一块,他不敢回应,那张鹏翮每年上京,第一个孝敬的毕竟是他,但是不能不回,他想了半晌,带着哭腔,说:“他,他…..他是我师傅王给之的门生…..”

“住了!”皇帝忍无可忍,怒道:“兄弟师傅都让你推诿到了,你竟全不相干!”

这时才拿正眼瞧去,太子正故作可怜,状甚猥琐。皇帝失望至极,呵斥道:“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混账东西!要你何用!”话毕,手中的镇纸,往胤礽身上掷去,胤礽哪敢闪躲,只“喔唷”一声,那镇纸擦过鼻梁,也不知道伤到了皮,还是伤到了骨,顿时一股鲜血沿着鼻翼往下巴流去。

太子一见血,三十岁的男人,眼泪竟默默地流了出来,和着血一起往下淌,明黄色朝服前胸绣的团龙原本威武,沾上了血泪也显得落魄下来。他一边饮泣一边说:“…..总是儿臣无能,儿臣不孝,…..请皇阿玛责罚!”

镇纸掉地上的“哐当”声,太子闷闷的哭声,以及皇帝时高时低的教训,听得南书房门口的侍从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李德全前天的嘴自己扇的马蜂窝似的,还在养伤,否则,像他这种跟了皇帝几十年的老人,也许可以进去相劝。

终于听到皇帝厉声叫:“来人!把他叉出去!”拥挤在门口的太监宫女慌忙呼啦啦进去,只见皇帝手扶书案,背门而立,大概心情不平复,双肩微微地在动,而太子,跪在地上,一片血一片泪,仿佛烧化了的蜡烛的,竟让上前搀扶的人有点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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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人未到,毓庆宫的清客太监都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的暖轿一停,这些人就蜂拥而上,胤礽被包围住,外圈的人根本看不到他是怎么进门的,只见一帮子人潮水般地消失在门后。

门后面,是一群等待的内眷,女人孩子们见他大半个脸包住了,有的哭,有的叫,太子妃算是最有定力的,阴沉着脸只是不言语,指使内侍们把他抬进寝宫,安置妥当后,毕竟不是什么体面事,即肃清了众人,只留一二贴身的,然而等她坐在床头,眼圈也已是红的了,开口道:“爷,这是怎么了”

胤礽平躺着,双目紧闭,攒着眉,拖长了声调问:“人呢?都去哪儿了?”

太子妃见状,当他痛的厉害,想起他从小如宝似贝地娇养,哪吃过这等苦头,又哀叹他金尊玉贵的地位,今日竟如此狼狈,不由悲从中来,珠泪滚滚,劝道:“爷啊,您都这样了,还要找谁啊?人都让妾赶出去了,这光景,不是丢人吗?”

胤礽听说没人在,睁开眼,慢腾腾坐起身子,坐在半掩的帐帘后面,手臂搁在膝盖上晃悠,太子妃还在哭,他低声骂道:“嚎什么嚎!孤还活着呢!什么丢不丢人的,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骂完,他伸手去掀脸上的包扎,太子妃欲加阻拦,被他推开了,只见他手一撕,包扎落地,原来鼻翼一侧铜钱眼大的地方只刮破了点皮。

“这….”太子妃目瞪口呆。

“住口,收起你的蠢样!快放下帐帘,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吗?”胤礽低吼。

太子妃急放下帐帘,只听他在帘后轻声吩咐:“把房内的那几个人也都撵出去,你去把王守备叫来!”

王守备匆匆而来,等太子妃把门关实了,到了太子床前即拜:“太子爷,守备在此,您怎么样了?”

太子掀开帐帘,格格一笑,精神头很足的样子,道:“守备,孤的好军师,真让你料着了,今儿这苦肉计使的不错!”

王守备谦逊地笑,只奉承道:“臣只是雕虫小技,还是太子随机应变,临危不惧!真王才也!”

太子下了床,扶起王守备,让他在床边圆杌上坐了,自己坐在床沿,道:“孤这点子急智还是有的。而你让孤随身带的那瓶洋红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说完,作势拿食指往鼻梁上一抹,二人心照而笑。

王守备道:“如此,吏部户部这两滩子浑水就让四爷八爷淌去,太子您静观其变,哪滩子有起色,再插手不迟。到时候,大臣们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您出面说上几句话,扭转一下局面,人心都拢过来了。”

胤礽很是得意,含笑仰头,如释重负地舒口气,道:“前些天还苦恼着怎么把这关给渡过去。这样一来,全紫禁城的人都看到了,天子打太子,太子破了相,有心而力不足,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人!”

话音未了,又笑起来,王守备不免陪着笑了一阵。

“不过,”胤礽忽然敛起笑容,道:“张鹏翮那边,你去跟给之说,让他收敛点,皇帝盯上他了!”

王守备点头称是,站起身,说:“臣这就去找给之。”

胤礽点头,又想起什么,招手让他坐下,说:“不忙!孤还有件事要问你。”

王守备问:“可是闞某的事情?”

“守备聪明!”胤礽见王守备脸色变了,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难啊!”王守备挠了挠头,做难说:“威逼利诱,除了地址,什么都没说。要地址有什么用,皇上把那院子围得跟铁桶似的!”

第78章 雾霭

“围得铁桶似的就没有法子了吗?“ 胤礽沉下脸:“不透缝的鸡蛋,敲打敲打就有了。到现在还不肯说,必是敲打得不够。怎么,下不去狠手吗?”

说起这个王守备心有余悸,他咽了口唾沫:“也不算下不去狠手了!方氏夫妇的头颅割下来放在他眼前,他当时尿都快吓出来了。当晚那两脑袋陪着他过夜,他在牢房里爬了一夜,臣第二天一早去审他,原料他已经守不住了,没想到他吓傻了,傻的一个字说不出来。现在两骷髅头都爬出蛆了,他还是那样!臣想着是不是不顶用了?”

“装的!唬你呢!”胤礽迅速地下了结论,见王守备面色燎白,笑道:“瞧你这模样,怎么?那人还坚如磐石,你倒不成了?”

得多狠的心肠,才能说出那牢房里十几日便形容枯槁的人还坚如磐石。王守备心凉似水,他毕竟也是孔孟子弟,投靠太子前没想过干这龌蹉的勾当,走到这一步,违背了多少良心,恳求道:“臣是懦弱,这种事不擅长,太子爷您看是不是另择贤能?”

“哟!守备先生想逃了!”太子格格地笑,笑声阴测测地仿佛地狱里渗出来似的:“这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就象你写文章似的,写了一半必须写下去,找人代笔要坏事的。”

忽然凑到王守备跟前,眼瞪得铜铃般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一层意思都不明白呢?”

王守备本就心惊肉跳,被他这么一来,退一步,屁股差点从圆杌上滑下来,他知道这辈子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低了头避开胤礽可怕的眼神,说:“臣不敢!臣对太子的忠心天地可表,誓死跟从。只是….”

“好!孤没看错你!你不是糊涂虫!”胤礽满意地坐回床沿,看王守备额头上布满细汗,轻蔑地笑,假意同情道:“不怪你,你一介书生,这些勾当不顺手。也罢,孤派个老练的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要在旁看着,动刀子的事让他干!”

“动刀子?”王守备不自觉地摸脖子。

胤礽呵呵笑道:“当然不是把他一刀抹了,抹了他还怎么说话?孤有个法子,准灵!”他招招手,待王守备附耳过来,轻声细语地:“拿把刀子,先在他脸上划一刀,不说,再划一刀,划到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