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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25)+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谁是这一行的主人,这是明摆着的。老板娘在杏花村迎来送往,阅人无数,论相貌、风度、气势、财力,她都没见过这样的男子,酥手晃动红纱巾,她“咯咯咯”三声娇笑后,把无数媚眼准确无误地送达这群人中最高傲的他。

洛英一阵作呕,差点把早间喝的药吐了出来。

到了二楼,织锦等女侍簇拥着洛英便往西侧的包房走,眼看男女要分道,洛英扯住皇帝的衣角,只是不放。

随行人员配合地放慢脚步,康熙很有些尴尬,低声呵斥:“不得胡闹!一帮爷们,你在,多有不便!”

于是,她只得随女眷走,三步一回头地看,以康熙为首,男人们都进了东边的包房,而老板娘,扭动水蛇腰,吱溜一下,也钻了进去,并麻利地关上了门。

这一顿饭,嘴没张几下,耳朵倒是一直支楞着。就算安静若机,她也恍然听得仿佛有隐隐笑声。一想起老板娘一身艳俗的透视装,前凸后翘的站姿,洛英牙咬的格格响,这算得上是清朝保定版的金卡戴珊了吧!把男人们的目光都收集过去了,而他呢,在她虎视眈眈下,也起码带了两眼。还夸口说做和尚呢!世上哪有这么荤的和尚?

东包房的晚餐吃了颇有一段时光,出了酒楼,老板娘陪到门外,销魂方言殷勤送别,桃花眼一直电力十足围绕皇帝做最后的狂轰滥炸,大概是洛英的心理作用,隔着纱幕,她竟瞧出皇帝眼角隐含的得色。轿子停在门口,皇帝引洛英上其中的一顶轿,伸手给她时,她犹豫了一下,考虑到随从众多,有碍观瞻,忍住了没有推开他,但是在握住他手时,毫不犹豫地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皇帝什么表示没有,关上她的轿帘,随后上了后面的一座轿。

洛英不放心,掀开窗幕往后看,虽然皇帝的轿子也起了,老板娘还依依地站在杏花村的红灯笼下挥手道别,有一个男人,在红灯笼下走过,很高的个子,突然停下,往洛英的方向看来,洛英人在暗处,看的分明,那人的脸遮着一张木无表情的面具,红色灯光下,十分森然。

洛英关上窗幕时,身上一颤,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第96章 河心

是夜月阑星稀,连串的竹篾风灯随微风摇曳,由上至下,几只灯笼上依次写着“桑园码头”几个黑色大字,康熙一落轿,码头上四散的仆从侍卫即云集过来垂袖跪地请安。

这样岂不是惹人注目,见皇帝蹙眉,张廷玉说:“都散了,留一二主事的说话便成。”

众人退下,侍卫头领阿勒善汇报了防守事宜,皇帝看停在码头一字排开的十几艘开浪客船风帆不鼓,问:“如此风平,明晨是否能到东昌?”

阿勒善禀道:“下游快马来报,自中游起便有东风,明早到东昌没有问题,只是…” 他溜一眼刚入中间客船船舱的洛英及侍女们,道:“如果风浪太急,主子看,是否要减速行驶?”

若在平日,洛英能跑能跳,不拘小节,遑论一般女子,比之文弱书生,还要更瓷实些。只是现在她正在养病,皇帝略一沉吟,道:“你去把骆正安唤来,待我问过他后再议!”

灯柱旁,身披褐色天马皮披风的皇帝与骆正安一问一答,半盏茶功夫不到,站在一丈之外的阿勒善虽听不到皇帝说些什么,却见他仰头往女眷所在的客船望了一眼,隔得远,他又侧着脸,瞧不真神色,但直觉上似乎正透露出一点正中下怀的喜悦之色。

骆正安奏毕退后,康熙往阿勒善处点了点头,阿勒善立即趋前,皇帝吩咐道:“依速行驶,尽量明晨到得东昌。”

又命张廷玉等人:“做速上船!各自安歇!”

臣工们都请安告退,阿勒善护皇帝上船,皇帝一路走一路想,临了一脚踩到甲板的时候,说:“这船明早是一定要到东昌的,人少船轻,把无关人员都撤到其他船上!只在船头舱尾留善习水性的侍卫便成。”

在前舱忙乎的认秋及其他侍女立即撤走,后舱里织锦刚替洛英卸下幕离,送上热水,也被请了出去。

难道这船就运她一人?坐在梳妆台前的洛英转过身子往舱门口看,皇帝自己掀了帘子低头走进来。

“你也乘这船?”她吃惊地问。

“哦?使不得吗?”他高高的个子快顶到舱顶的藤幔,几乎把门口都堵实了。

“我以为这是女眷的船?”是欣喜是不安,她也分辨不清,又想到方才杏花村的事,手扶着梳妆台的桌面,侧过头嫣然一笑,慢声慢气地:“方才酒馆不是男女分开的吗?”

“男女分开也要因事而定。”他踱步过来,道:“反正我的宗旨,哪里有老板娘,我就去哪里!”

见她瞪眼,他哈哈地笑。

洛英扭转身子,对镜去摘鬓边的花钿,决定再不理他。他来到她身后,弯下腰,捺住她的肩,对镜共照,说:“你这个老板娘,我看周正不知道多少,不过穿的有些多罢了!”

拿她与保定卡戴珊相提并论,简直是污蔑。洛英把花钿往妆台上一掷,便“啪”一声打在他搁在她肩的手上,心里想说:“放下你的肮脏爪子”,但话未出口,他却缩手,还“哦呦”一声。

她立时站起来,检视他的手,见那宽厚的手背之上,有条月牙状的浅浅的血印子。

是扶她上轿时被掐的,见她脸上有忧色,他故意嘶了口冷气,上战场受了伤也不见得这样,道:“上回一巴掌,这次索性见血!你好狠的心啊!”

居然掐出血印子!洛英不知道这么严重,她看一眼自己的指甲,又展开了细看他的手,果然下手太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碰到别人都要道歉的,到了他这儿,跟个悍妇似的。

“痛吗?”她心疼地揉着,心想着他身体贵重,必得找点药疗疗。然而刚上船,东西放哪儿都不知道,她左右看,说:“也不知道金创药膏放哪儿了,要不,我去找骆正安。”

他只是不说话,她抬头望,那双生动的眼睛里都是笑,像装满了星星似的。

红色蔓延了双颊,情动生怯,洛英头一扭,走到舷窗边,垂首而站,舱里只有两盏油灯,一盏放在梳妆台上,一盏放在床头,船舱那么狭小,光线那么暗淡,一切都那么合宜。

心尖上的人,怎么看都风华绝代,再加上这副羞涩萌动的姿态,康熙心都醉了,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在她身后站着,由她的头发、耳廓、颈子,双肩,自上而下地欣赏,纵是瞧了千遍,总也瞧不够。

不是没有亲近过,只需一转眼,一低头,那些厮磨便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但还是心骤跳,四肢柔,周遭的一切都是屏蔽了的,满身心都在他身上,警觉着,知道他站在她身后时刻蠢蠢欲动,她那么期待,但又因为期待心里更不平静,。

他的手触到她的腰,她缓缓地转身,遇见他深情目光,难为情地垂下眼去,他的胸前挂着系披风的枣色丝绦,她捏起来在指尖把玩,半是嗔怪,半是撒娇:“谁让你盯着别人看的?你这样看她,我不乐意。”

“就在回头看你的半路上,遇到了怎么办?”他不介意陪她玩,笑着分辨:“我倒是也想翻白眼来着,这么多熟人在,传出去有损名声,只好作罢!”

她格格娇笑,的确恣意任性了,他就是带两眼,将心比心,那老板娘那么出位,她一个女人也连带瞧了好几次。

更何况,他是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些不在她眼前的事,她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罢了。

水波微荡,船只轻晃,摇曳中油灯灯苗或长或短,明灭不定。她瞧着他,那黄色的灯光一忽儿照亮了他的眉眼,一忽儿照亮了他的唇,一忽儿整张脸都在昏暗中了,只见握在她手中的那枣色的披风丝绦,船身突然漾开,她因为倚着船舷,被带着身体后仰,他伸出手,搀住了她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