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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30)+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发生了什么事?令他这样患得患失!洛英睁大眼睛,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一副山高水长的疏离神色,令人胆寒。从那深潭般的眼里,她看到自己因为时空紊乱再难老去的面容,仿佛有些明白了,他慢慢地老了,而她却永远这样,她一阵心悸,搂住他的脖子,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是嫌弃我了吗?我这副反常模样!”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问。

她有些慌张,解释道:“我今天这副模样,就像你之前说的,做了有违天道的事所致。是,几十年都顶着一张脸,到哪头都是妖孽!但我要是不违天道,怎么能认识你?这就是天意,又或是命吧,我从前是不信命的,现在确有些相信了!”

他由她搂着,怔忡了片刻,渐渐明白过来,或许她所讲的,正是他要听的,再一次,再一次,让她证明自己的心迹,这样让他缓缓地降低惶恐不安,籍此从容地作出决定。

“你…”她说:“你是我的宿命!我的一切!我父母早亡,幸有薄产,衣食无忧,在你之前,出自少女的好奇,交过一个男朋友,没什么感觉,就分了手。我的生活,没有亲近的人,直到遇到你!”

“你是我的一切!”她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爱人、丈夫、亲人,虽然刚一开始,我觉得很不应该。但心里再也没法抹掉你了,这人间,来回几千年,还有谁能够象你这么耀眼?不管在哪里,我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这一生,好像是为你而生。”

她心潮澎湃,身子微微地抖,回身去检阅他的眸子,发现那眼里晦涩退散,取代之于爱恋,才安心道:“请再也别说委屈我的话,我好怕这是嫌弃我的托辞!”

爱至深,忧之切,他是借口,她是真心。他缓了缓气息,部分的担心可以释怀了,笑道:“傻话,何来嫌弃二字?我只怕对不住你。这样说,我们命运相连,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分离!”

“我答应了你,陪你到底,除非你不要我 。”她靠在他胸前,犹豫了很久,惴惴不安地说:“不过,你答应我的事,你也要做到。”

他心里打了个突,说:“放心,一定送你回去陪孩子!”

闞闻呢?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他了,知道他不愿意提他,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闞闻的事,你不能老挂在心上。“ 他罕见的主动地提起闞闻,通过这一番交谈,决定已经作出,那个面具人,根据提供的情报,很有可能是闞闻,他还没死,南巡路上一路相随,不能让他这样阴魂不散下去。

“怎么?有什么发现了?”方才温情脉脉的洛英,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看,还是在意的!所以闞闻的存在,还是有可能带来变化,既然预见了变化,阚闻就更没有存在的理由!而洛英,时日一久,总能平淡,毕竟他们才是命运相关的夫妻,其他都是无关人等。

“一直在找,一筹莫展!”他的指节划过她优美的脸弧,道:“让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是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搜寻难度更大了,这有可能是长期任务。你虽然不说,我知道你时时在想,长期挂念,对身子不好,你虽不会老,但病还是会生的,我说过要确保你安全无虞的,你还想不想回去看孩子?”

简直不能看她,一双明眸里装满了哀愁!

织锦拿了莲青绫绸褙子进来,顺便还带了绣活来,康熙放开她,让她去穿衣服,说:“你坐着绣会儿,等我这儿忙完了,我们踏月散步去。”

看她在窗前榻上坐定了,手指捻起线,他坐回书案后,戴上眼镜,屏退身旁侍女,拂开桌面上八联奏章,一个面具客的画像展现出来,像旁的文字描述是关于面具客的身高体型,与闞闻完全一致,此人在桑园曾惊鸿一瞥,今天又出现在朝圣的人群中,奈何人潮汹涌,让他跑了。他拿起朱笔,把画像上的人勾上圈,又打上一个叉,而后在文字下方批示,他写的认真,落在纸面上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颜色正红。

洛英绣了几针,抬起头,看见烛火映照下他的脸,那容长脸面,戴上了圆框眼镜,更显得儒雅,他正把手上的奏章折起来,脸上一副安详神情,觉察到了她的目光,遥遥地递上了微笑,她怦然心动,处了这么久,还是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第100章 袅晴丝

皇帝命令,对那面具客,见之即捕,证据确凿,方可诛;匡其不逮,亦可射杀。

但这浪里淘沙的任务,只秘密地落到了随扈侍卫的头上,并没有下海捕文书,康熙深知,一旦动用州县衙门,地方官员为了抢头功,必然到处捕人,结果人没捉到,倒搞的南巡一路,扰民无数,血淋淋不好看相。

侍卫们领了这任务,一日不得松懈,从南京到杭州,中途一旦靠岸,阿勒善率众侍卫夜以继日一边护卫皇帝,一边在大街小巷进行秘密搜查,说也奇怪,自此,面具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钱塘迎圣的人潮,遍及钱江两岸数十里地,不仅当地百姓,百里之外的,都提早了好几天携老带幼地来朝拜。这个场合,颇似南京祭陵时候,阿勒善认为面具客很有可能再次现身,这一次,他们做了周密安排。侍卫团的一部分,提前几天到达钱塘,乔装成寻常百姓模样,混进朝圣人群,沿钱江两岸一路上溯周密勘查。

是日黄昏时分,龙舟进港,五彩龙旗风中招展烈烈作响,与此同时,鼓乐齐鸣,礼炮震天,民众叫嚷着欢呼着涌往岸边。江岸上,隔几步就有一棵榆钱树,种植的有年头了,棵棵葱郁,蔓延伸长的枝条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饱满的榆钱果串,在这蓊郁的绿色中,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了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他身高六尺,体型瘦削,顽童们推怂着往前冲,碰到了他身上,仰头一看,望见了一张木无表情的面具,唬得惊声尖叫起来。

尖厉的叫声,在喧嚣的鼓乐人声中,不算刺耳,但附件巡逻的侍卫警觉,还是听到了,面具男子还没走出两步,便左右两臂被孔武有力的侍卫钳制住了。

“识时务的,就不要发出声音来!”左边的侍卫犹恐惊扰了欢庆的气氛,轻声威逼。

“终于找到你了,稍安勿躁!”右边的侍卫想起头领要“抓活的”的吩咐,尝试着安抚他。

面具后的脸浮出了一丝苦笑,终于,他的使命到此可以做个了结。

侍卫们押着他反着人潮走。

“看看他长什么样?”右边的侍卫见人迹渐罕,吩咐左边的侍卫说。

左边的侍卫要去揭面具,临了手不由自主地抖嗦起来。

还留恋什么?早晚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六尺长的身躯虽然被架着还是往地上沉去。

两侍卫不约而同齐声说:“不好!咬舌!”两步赶做一步地把人拖到墙根,掀开面具,那人的嘴,喷着殷红的鲜血,一张瘦长的脸,眼见着渐渐转灰,白成了素纸。

有一道长长的疤,像是刀着力刻下去,又没有好好疗治,时至今日,粉红的新肉浮在褐色的老肉上面,像条被解剖了的四爪撑开的壁虎一般,趴在那张素纸的右边,纵横了眼角到唇,也不知道是他不想瞑目,还是被刀疤牵着不能合眼,他的眼睛一直睁着,象死鱼一般地盯着侍卫们一动不动。

两侍卫见状都不由得退后两步,吸了一口冷气道:“太丑恶!怪不得要戴面具!”

那瘦长的身子,沿着墙根滑向地面,灰墙泥地被他拖出了血痕,尘土飞扬,他在做最后一点有生命体征的抽搐痉挛。

“哎!大概救不活了。”侍卫们心中一寒,叹息道。

“各种外型体征,都显得一致,而且,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阿勒善呈上了几页文稿。

康熙展开,放在桌面上,几页宣纸,用毛笔笨拙地写着英吉利文字。与他在闞闻书房看到的手稿字迹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