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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29)+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话毕,从不喝酒的人,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把泪也收了回去。

见此情状,如蝉德子勉强坐下,小心翼翼地吃,试图闲话家常缓解气氛,她扒拉了几筷小菜,为了不败兴,才坐着不离席而去。

一个时辰后,这桌菜只动了个边角,御膳房派人来收拾时,戌时过半,不仅紫禁城灯火辉煌,整个京城,也被灯烛点亮了半天,爆竹鞭炮烟花,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地升腾。

“今儿怕是要闹上一夜了!” 如蝉见她走出门去,拿出白狐披风替她披上,说道。

她只是不语,前望像是对着太和殿方向出神,如蝉说:“那边有得热闹呢。光筵席就要到亥时,接着是守岁,又要拜年。整个紫禁城的贵人再加上大臣们,全集合在那一边,不到凌晨是不会散的。”

太和殿是国宴,王公重臣云集,保和殿是家宴,妻妾子孙满堂。从家宴到国宴,想来他举杯投箸间,断不会有空想起养心殿这个无足轻重用来消闲的人。

怎么到这一步的?心里念里都是他,竟已把他当作唯一的亲人那样思念,这不啻是一种臆病。她往院门走去,听如蝉在身后唤她,斜侧了身子道:“这四方地我呆腻了,出去走走。”

如蝉跟得紧,她皱眉道:“你不用跟,我不去那热闹的所在。趁今天没人,就在甬道里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姑娘?“

她扯了扯唇角,算是一笑以慰如蝉的心,道:“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没别的。”

一条用两道红墙高高围起的小巷,东端通往正在举行庆典的三大殿,西端的末尾是冷冷清清的御花园,她走出养心殿的院门,向西缓步行走,伴随一路的只有红灯高墙和遥远的喧嚣之声。

当时到内务府报到就走的这条路,隔几十步一扇院门,每扇门后面住着若干女子,苍白的生命,只有到被他宠幸的那一刻才焕发光彩。

还记得那日遇到面敷白/粉日本艺伎一般的女子,木无表情地被抬进了其中的一扇门后。

不过几个月,她已成了另外一位这样的女子,也在四方院中等待他的垂青,脸上恐怕也没什么活气,差别就在一层粉而已。

或许也快要涂粉了,近来连日精神不振,皮肤也渐渐黄起来了。

她耸耸肩,自觉滑稽地笑,笑过一阵,抬头前望,心下茫然,这条狭长的路已到了尽头。

“继续走,前面是御花园!“ 后面有一道寒恻肺腑的声音。

她的神经都有些麻木了,听着声音,觉得熟悉,回转身子时,才想起来,这样说话的,只有胤禛。

身穿石青色九蟒五爪蟒袍,头戴双眼花翎朝冠,刚在宴席上新晋贝勒的四爷皓如冷月地站在她身后。

她不由地要叹气,幽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国宴或家宴,都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胤禛也觉得巧,敢莫是老天弄人,宴席上德妃头痛病犯了,他把德妃送到寝宫歇息,刚出宫门往回赶,就见到长长的甬道中洛英目中无人的漫步,正当两下无人,他即时改了主意,跟了她一晌,她却未曾发觉。

“我不该在这儿吗?” 他抿着薄唇,道:“倒是你,一个人在这儿闲逛做甚?”

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倦怠地不想说话,提脚准备打道回府。

他拉住她的手臂,寒声道:“见了我就躲,怕成这样了?”

“什么怕?“ 她道:“我只是要回去休息了。”

他哼一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御花园的月洞门里拉。

她叫起来:“你想做什么?”

“叫吧!”他说:“如果想让他快点知道,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些!“

这一招很见效,她不再出声,他原本凉薄的心更冷几分,沉默着拖她进了月洞门左侧的养性斋,迅速掩上门。

冬夜的御花园,没有月光,也没有很多喜庆的彩灯,养性斋的花格窗外,光秃枝条突兀生长,园里唯一盛放的是千秋亭旁的白梅,幽香渗过小斋的木门窗,似有似无地在四周弥散。

他站在门口,瘦高的个子几乎高过门楣,夜色晦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其实已经明白了,特意离他远远地倚窗而站,肃着脸道:“你有什么事吗?”

第23章 妖精

想起当日,靠在他背上求他把她带走距今也不过数月而已,时过境迁,她竟然离他那么远,他素来孤高自傲,此时只觉得心口刺痛,话都说不出来。

她移步道:“没事我就告辞了!“

他眯着凤眼,道:“你别着急,我没有太多时间,很快就要去那边应卯。既然遇上了,我有些问题,今天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也不笨,忆起自杭州起的种种,估摸出他也许要问什么,大为窘迫,说:“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快开门,我要走了。”

他不予理睬,直截了当地问:“你和他是不是真的?”

她打量四周,可惜这小轩只有他把守的一个出口,以她对胤禛有限的了解,他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她无奈叹气道:“真的,或者假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没有关系?”他只觉得可笑,冷哼道:“我要知道这些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吗?”

本来是猜测,落成事实就造成了迥然的尴尬,还好是黑夜,脸是看不清的,只需要用语言对付。

“我不知道,从来就不知道。“

听上去很决然,他恨从心头起,原本不打算冒犯她的,现在不由地走过去,道:“那好,你现在知道了。“

她逃也似地躲避:“不,我不想知道。“

他拦在面前不让她走开,距离很近,彼此都看清了夜色中只有黑白两色的脸,他薄唇执着地紧抿,细长双目中有怨恨的怒光,似乎一头忍无可忍的兽,龇牙待噬的模样。

她躲不开,强作镇定地提醒:“请你不要再说了,这样不好。“

是不好,再这样下去,只能更坏。可是梦寐以求的人儿,触手可及,却要失之交臂,他举手又止,这世上难道真有穷尽所有也得不到的东西?

见他不再阻拦,她往门口走去,在触到门把手的一刻,他侧过身来,明知无谓,还企图寻求最后的自我安慰:“你当时跟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她寻思了一阵,叹道:“自愿的。”

这三个字点起了胤禛的怒火,他紧跨两步便抓住出门而去的洛英,要制住她,花不了多少力气。

“竟这般残忍!赶尽杀绝不成!”他虎口掐着她的下颌,侵略的气势喷薄而出:“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没有办法!”

“你别冲动,你放手。” 她慌张地劝,开始徒劳的挣脱,但这更激发了他的斗志,他把她拉回室内,用脚带上门,把她牢牢控制在怀,脸凑得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重,她叫也不敢叫,躲又躲不开,惊怖之极,愤而控诉道:“你这是强盗行径?你们难道都是一样的吗?”

这才是真正答案,在他的料想之中,知道了又怎样,还是束手无策,只更添难受,他颓然松手,任由她逃出臂弯,往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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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英回养心殿的时候,不仅脸色潮红,连眼里都透着火气,如蝉拿手在额上一靠,竟跟火烧似的。

“哎呀!我的姑娘!敢莫是撞了邪祟不成?“如蝉失声叫起来。

因为是除夕夜,她一个四六不靠的人,连太医都唤不上,到了初一早上,高烧还是不退,德子劳动了顾顺函,才找到太医出诊,并开服了方子。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症,风寒罢了!“ 太医说:“不过服些药,养一养,过些时日,也就好了。”

太医嘴上轻描淡写的小病,对她这样很少生病的人,却极为煎熬,说是风寒,但太医的药却不很奏效,正月初七又看了一次,调剂了药量,到正月十五那天,才真正完全脱离床榻,可以到户外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