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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61)+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他转身去开门,心中嘀咕,今晚上好好收拾你。

然而一开门,他不禁倒吸冷气,眼前,院子中,门廊下起码站了几十号人,原来他们在房内打情骂俏卿卿我我那会儿功夫,葛老三已经跑遍全村,号召大家一起来迎候罕见的贵客。

见他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所有村民都张大嘴瞧,女人们揉着眼睛,看不够似的。葛老三脸上带着无上的荣光,人多,他胆大很多,砸砸嘴巴道:“当家的,唤上你家婆姨吃饭了!”

“我,她…”恐怕有生之年,都会记得这为数不多地让他手足无措的场合,好一会儿,他才说:“她有些不…”

葛老三殷切地说:“大伙都想见见你家婆姨!”

村民们齐齐点头,表示很想瞻仰被葛老三渲染地比观音菩萨还齐整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是不是可以把葛老三拖出去斩了?这个念头一转而过后,他回身道:“洛英…”

洛英款步走来,在门口遇上他一张扑克脸,又掩口笑了。

第47章 天伦

不冷不热的天气,门洞开,一张八人饭桌摆放在屋中央,葛老三陪康熙对门而坐,洛英在侧位,在座的还有葛老三的儿子和孙子,葛老三女人和媳妇并不上桌,只端着碗靠在墙边吃饭。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或蹲在地上,或坐在门槛。女人们手里拿着活计,眼里看着皇帝,莫名其妙地笑,叽里咕噜地嘀咕,放肆地欣赏。康熙总算见过世面,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葛村地处偏僻,少有人来,今天遇了这号稀罕人物,还不问个底儿朝天。男人们抽着旱烟,把“你是谁,从哪儿来,到哪里去”这几个深刻的问题问了一遍。

皇帝像早预备好似的,京城艾氏的故事编得天衣无缝,一套一套的说辞,不仅唬住了村民,连洛英都开了眼,瞎话说的理直气壮绘声绘色还引人入胜,真不是一般人。

问完皇帝的故事,人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洛英身上,只是有关女眷,男人们不好开口。葛老三女人是村妇中的头领,客人又住在她家里,责无旁贷地担当起这个重任,问道:“婆姨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像京城的!”

这可不好答,得编词配合他的故事,洛英正在斟酌,皇帝道:“她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

人们惊诧地“咦”了一声,见他扬起浓眉:“她是我路上捡的,我们遇见没几天!”

众口一致高八度的“咦!” 葛老三女人想起来了,敲打着手里的空碗,呱呱叫道:“对对对!当家的头先说了,遇见没几天,还是新婚!”

于是议论纷纷:“还没几天!” “新婚呢!” “捡的?”

这话七分假里有三分真,洛英忍着不笑,以手托腮望着他,看他如何往下编。

可是他不说了,悠然自得的扒拉口菜,还和葛老三碰了个杯。

他不说,村民们开始自由发挥想象力,细细碎碎聊个没完,女中豪杰葛老三女人又出面代表民意发问:“啧啧!当家的当真好福气,路上都能捡着这么俊的婆姨!”

皇帝瞥一眼洛英,转瞬即逝的笑意只有她捕捉得到,慢条斯理地言道:“俊吗!普通吧!我是看她可怜,没爹没娘没根基的,只好收容下来!”

话音刚落,洛英在桌子底下赏了他一脚,动作太轻,跟挠痒痒似的,他面色都不变,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因为他说什么都可以让人信服,村民们深信不疑。前些年打仗,有不少人流离失所,没想到这神仙女子也是流浪者,女人们对洛英报以同情,男人们开始在想,改天去溜达溜达,说不定也能捡个美女。

可是人们的好奇心并不到此为止,琢磨着以艾爷的气派,怎么着也三妻四妾,葛老三女人一边吧唧牙缝里的菜,一边问:“当家的家里还有别的婆姨吧?”

乡下人话糙,说话不绕弯,皇帝身边尽是些肠子弯弯绕的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很是有趣,他和声悦色地,又语出惊人:“原本是有,现在遇到了她,回去后都得休。”

大家又一次惊奇,葛老三也忍不住了,道:“为啥!”

他从桌下伸过手去,捂住她搁在膝盖上的手,她看他,他回看着,眼里是她才能看懂的温柔:“她是上天所赐朕”, 洛英心道,不好,要露馅,他狡黠一笑,继续道:“(正)好的礼物,即是天意,不可违背。其他婆姨也只好让路了!”

女人们艳羡,男人们点头称是,洛英感怀备至,他是在表露心迹,虽然不可能只娶她一个,可是在他心里,如同他曾经说的,“谓之妻者,唯卿一人耳!”

唯恐眼里的泪光让人发现,她偏过头去,可是他下一句话让她的泪瞬间回收下去,只听他说:“不过,若上天再让我捡一个,我也只好笑纳!”

人们哄笑,这个艾爷不靠谱,婆姨基本靠捡!

金钩月升上中天,清晖洒在葛老三家屋顶的瓦上,院子里铺陈的稻谷和屋檐下悬挂的玉米隐匿在夜色中。正屋点着两支蜡,谈话还在继续,女人们回家陪孩子睡觉去了,男人们留着,齐聚到正屋内,话题被康熙主导着转向收成赋税、边境治安等问题上来,难得与边境的农民这样毫无罅隙的交谈,他问了很多,听得仔细,很多人都困得呵欠连连,他还是精神饱满,孜孜不倦。

洛英先回屋,嬷嬷送来热水,她盥洗过后,坐在炕上,静静候他。

人陆陆续续地散了,最后只剩下葛老三父子及皇帝的声音,渐渐那声音也淡了下去,脚步拖沓各人回房安歇。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多么幸福地一天!他编的故事那么完美,像是又一个美梦,且象他说的,享用着!

还没到门口,房门从里头已经打开了,他走进去,她倚桌相待,四目绞缠,不得分开。

肺腑之热,不可言表,他用脚带上门,夜深了,再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一整夜都是属于他们的,他把她揽入怀內,从额头至下,无一处不吻,千珍万重地。及待到得唇角,轻轻地撬开,慢慢地拨动,只在那最敏感之处流连,身上热起来了,于是把她抱起来,思量着直接放桌上,然而桌子正中放置的包裹进入了眼角的余光。不用猜,是阿勒善送过来的密折。这几日不太平,耽搁不起,八百里快骑等着他的批复呢。再恋恋不舍也得收拾心情,他在红唇边往返数次,终于道:“你先歇会儿,我有事要忙!”

洛英是熟识他的习惯的,其实朱笔朱墨都已备好。她温顺地点头,离开他的身边,他看着她,直至她坐到炕上,才回身解开包裹,打开褐色皮匣,抽出匣中文件,摊在桌上,而后端坐下来。

想起朱墨不用便要凝结,她下了炕,把脸盆架边的椅子放到桌侧,坐下来,拿起跟葛老三女人要来的白酒小瓶,倒入朱墨中。

透明的液体倒入凝结的红色色块中,朱墨象冰一般地化开了,她拈着墨条细心搅拌,静谧的初春的夜,烛光摇摇,白酒的清香在空气中顺着墨条旋转,他的视线移在她纤美的侧脸上。

“好了!”她搁下墨条,目光对上他点漆一般的黑眸,得着那深情的笑容。

“你去歇着吧!”

“不,我想陪你!”她任性地要求。

他不再坚持,目光回到桌上浅黄色的笺面,平和心境顿时卷起波浪。不出所料,大部队回程走得艰难,常遇流寇,而且这些流寇并非泛泛,冲击的对象不是财物,是人,一旦抓住,即食用毒丸自尽。非流寇,死士也!据查,皆是中原人士,所以与葛尔丹没有关系,根据费扬古奏报上的推测,十有八九是索额图的余孽。这倒不怕,怕就怕与毓庆宫有关。打开高士奇的密折,他浓眉重锁,禁足毓庆宫的太子,非但不收敛,行事益发变态乖张。更惊心的是,成年皇子们趁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之时,落井下石,拉帮结派,为谋私利,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