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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76)+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轿夫打开轿帘,高无庸提起六角灯,胤稹从轿内走出来。这地方,自她走后,就没有来过。

看看这暗淡的门楣,高无庸忍不住劝道:“四爷,大半夜地,此地久无人料理,恐是不妥,不如…”

胤稹恍若未闻,径上前去。不得已,高无庸着人砸开锁,推开门,灰飞扑下来,呛得他张不开嘴。

院内的盆景都散落干枯了,胤稹沿着游廊走,曾经这里是他最认为象家的地方。过了两进,月洞门后,他让高无庸高举灯笼,迷蒙灯光中,只有石榴树和桂花树虽枝叶落尽,还有生命的迹象。他穿过曲径,来到树下,一池的浅水冻住了,踩上去除了滑,便跟平地无异。

池里原有几尾锦鲤,现在夜深,看也看不见,就是白日,恐也是踪影难觅,五年多了,至多还剩下几具白骨。

他蹲下身来,想起那日她临走之时,是风和丽日的好天气,她穿着一身紫在阳光下喂锦鲤,馒头屑用完了,她拍拍手站起身来,娇声唤道:“胤稹!”

声犹在耳!

“洛英!”他柔声叫道。

宛若她抬起头来,秋水双眸深处总有一丝忧色,最让他挂心。

自那日潭拓寺后,她对他不再那么抗拒。第二日,他因为府内有事,送她回这里后便匆匆而别,翌日再来看她,她迎出来,脸上似有淡淡的欢喜。

这以后,便一天比一天更像阳春三月好日子。

然而,皇帝还是来了,强行剥夺走他的幸福。

忘不了她告别之时,那一脸鲜妍的笑。一笑之后,他修建的城池全然倾覆。

自此,象所有人一样活着,娶妻纳妾生子,奔波朝廷政事。这一世缘分已了!在虚情假意你死我活中百无聊赖地存活,这原就是他的命运。

世事难料!真没想到!

他站起身来,踏步走上池上的小石桥。

再次脑海中重温一遍,再次确定,尽管她一副莫不相识的模样,但是,世上不会有一摸一样的人。是她!就是她!

皇帝应还没有找到她,否则,怎么有今日他和她相遇之事?

胤礽步步试探,他是不确定,所以找他和胤祥去探探虚实。胤礽用意何在?利用她来要挟他?来离间他和皇帝?或者有其他更深的企图?

胤稹薄唇微斜,胤礽的套路他能估到一二,胤礽生性多疑,今天一试,必然还是将信将疑,在确实她身份前,应该不会动她。

他左右思量,,腹内已有一番谋划,唤高无庸近前来,道:“你亲自去查六得居老板的底细,家住那里?家里都有那些人?来京城多久?以及任何关于他的情报。然后,过几日…”细细琢磨,胤礽现在看得紧,不可轻举妄动,不如沉淀时日,出其不意,即改口说:“过一个月,选个热闹的节日,你去六得居大摆宴席。记住,用我的名义,讲究些排场,让那老板相陪!”又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需特别知会太子府。”

最末一句话中有话,似乎尽在“特别”二字,高无庸正在拿捏,胤稹凤目一拎,夜色中寒光凛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无庸意会,连声道是。胤稹摆摆手,说:“我要独自待会儿!”

孤清的夜,冷风在这废置已久的宅子中穿堂而过,吹过剥落的墙漆和晃荡的窗框,发出诡异的声响,似是磨折之人的呜咽之声。这宅子里服侍过的人,洛英走后,除了几个亲信,存在着怕授人口舌,只能死的死,残的残,都是在胤稹的命令下,高无庸处理的。这爷不害怕,高无庸早就身上起了鸡栗,听胤稹这么一说,他正中下怀,也不敢劝胤稹,说:“奴才们在门外等四爷!”话毕,把引路的六角灯留给胤稹,便躬身一礼,速速后退。

周遭寂静,胤稹独立在幽暗的小院之中。她终于回来了,见了他也不躲避,不知道算是好的还是坏的征兆?他是执奥的人,她在他心中就象陈年的朱砂一般越来越红,但她呢?想当年她必然也是为他心动过,否则何来那些花前月下的温柔顺从?那份心动,不知是否犹在?她即离去,为何回来?五年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人,与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千丝万缕,似蛛网一般乱无头绪。他知道多想也是无益,不如冷静下来,周密部署,力求万无一失,才能既保护她,也成全他自己。

终于拿起六角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回来了,他再也不需要这个院落来凭吊过去的记忆,一切将有新的开始。

见胤稹出现在门口,高无庸撩起轿帘,待胤稹坐定,他存了个心思,轻声问轿内:“四爷,这院落是否要收拾收拾,重新启用?”

“不,把它烧了!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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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所毓庆宫是太子府所在,在一群宫人太监的簇拥下,胤礽气冲冲地往东耳房的味余书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骂:“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合起伙来糊弄孤,没有孤,不过是贼臣孽子!有爷养没娘教的东西!“

随行的近臣王守备谨慎,紧跟着胤礽进了书屋,立刻关上门,提醒道:“臣打量着,那女子也许真不是咱们所寻的那个?”

“怎么会?世上怎有如此相像的人?”胤礽怒气未消,拍着桌子叫嚣。

“太子息怒,臣是未曾有机会亲见懿贵人,太子,您可能也只是远远地瞧见过,有多像实在难以判断!”

胤礽安静下来,他与洛英的确不熟,只见过两次,一次在木兰围场,一次是端午宴庆,均是遥遥相隔,她是皇帝的宫人,他不好定睛细看,不过匆匆一眼,要不是貌美异常,他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但他心中总是狐疑,蹬着眼说:“孤是不熟,老四城府深,且不说他。老十三呢?他颇见过她几面,你方才在后面跟着,没见他卜见之下,一脸的惊诧?孤也许认岔,他总不会弄错,必是相像的!”

“人有相像,虽不常见,也是有的!莫说十三爷,就是四爷,有一瞬间脸都白了。”

“怎样!孤就说…” 胤礽刚坐下又站起来。

“太子容臣一言,臣细心看着,四爷十三爷离那女子越近,神色越安宁!”

“那是因为这俩东西奸滑刁钻!”

“不,四爷十三爷也许懂得不动声色,臣之所以这么说,是那女子。太子您想必也看到了,她自始自终,神色自若,浑不似认得他们俩,按太子您说的,她可是和四爷渊源极深的人,历练如四爷都色变,她一介女子,如何能这样把持的住?“

入情入理,胤礽迟疑道:“若不是本人,也无需盯着她了,光是相像,皇帝不会在乎,老四更是冰山一般的人。咱这些功夫,不过是羊肉吃不着惹得一身膻罢了!”

王守备也沉默了,刚才这些分析,虽有些根据,总不是十分地确认,那女子,若是真的,是极好的政治筹码,错失了非常可惜。

“不如…”他犹豫片刻,献言道:“咱再观察一段时间,瞧瞧四爷十三爷那边有些什么动静?一段时间内,实在风平浪静,咱再撤?”

第59章 陇翠轩

腊月二十六,皇帝就封笔封玺。这之后是一连串的庆祝朝拜祭祀。一直忙到大年初一下午,康熙从北海阐福寺祈福回来,才算松了口气。

年三十那晚是全体家宴,后宫悉数出席,到了初一,则是皇帝和妃嫔的宴席。

康熙素来一视同仁,故这晚出席的妃嫔人员名单,并不难拟定,按品秩来,除了四妃,便是嫔。

后位空虚,皇帝自用一桌,四妃一桌,十二嫔缺席一人,分两桌坐,这样下来,乾清宫诺大宫殿,不过设了四席。

酉时开宴,申时一刻,列席的妃嫔都已到位,酉时过了一会儿,康熙穿着绛紫色常服,迈步入内。众人齐齐屈膝,给皇帝请安,皇帝安坐,说:“起!”众人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