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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79)+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也许是我想多了!”洛英怔了半晌,说。

十五的灯节,各种货档、灯架、花市早几日就摆好了。中午的时候,不光四九城的百姓,就是天津、常山等地,人潮都四面八方地涌来,就日坊大街,不到晌午,就人流水,马如龙。

为了四贝勒爷的宴席,六得居从十四下午就开始准备,闞闻当然要镇守,洛英也准备好了,既然四贝勒要设酒席,她晚上的时候也该在店里守着,看看是否是那天三兄弟之一,另外也探探是否有皇帝的踪影。

正月十五一早,忙过了半日,街市上人流如织,独六得居不见人踪。闞闻起了疑,就算是皇族请客要清场,以他有限的经验,贵族富人宴请,总要提前好几个时辰布置,为什么都中午了,连个传话的小厮都不曾看见。

他找孙掌柜来问,孙掌柜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劝闞闻放宽心,道:“ 横竖贝勒府付了定金,我现在就遣个小厮去打听,若是变卦了,我们速速打出招牌,广揽宾客,今日人头那么旺,绝不会赔!”

闞闻自然更关心能不能见着未来的雍正,做速派人出去,未时来回话说,贝勒府从来没有这样的安排,六得居大概是上人当了。

闞闻孙掌柜都傻了眼,孙掌柜急的头上冒汗,一番絮叨后,两人都推断,十有八九是对门的德兴庄使鬼,存心砸六得居正月十五的生意。孙掌柜嚷嚷着要去对门骂街,闞闻劝住了他,赔不赔地,他不在意,只是遗憾,原来吸引皇族的注意力这一事也不过是空穴来风。

这样一闹腾,都申时了,厨房准备了一大堆的山珍海味,清代没有冰柜,虽然天冷,也不能保留多日,总要推销出去。闞闻一面派人去通知洛英晚上不用过来了,一面与孙掌柜合计着怎么招揽晚上的生意,忙到日入,才算停当,总是元气大伤,就算招牌诱人,也只是稀稀拉拉进来两三人,闞闻知道今天又要倒赔血本,也无计可施,看外面灯海如潮,想着与其在这里守着,不如陪洛英赶集看灯去。遂交代几句,准备下楼回家。

刚走尽一楼最后一步台阶,便听的六得居伙计唱诺,阚闻打眼瞧去,只见伙计撩开门帘,一前一后,进来二人,在前引路的是一青年男子,形貌魁梧,举止有度,在他身后,是一高个男子,却看那人,穿着一袭深蓝色湖绸夹棉长袍,外罩玄色光缎团福马褂,玄色的六合帽正中镶嵌碧色的明玉,离得远,看不清面容,但光站在门首,便是川岳宝亭一般的气象,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矮下一截去。

闞闻心觉有异,迎上前去,看得清了,那人六合帽下两道浓眉,一双清明深邃的眼,平和冲淡地瞧着人,明明就在你眼前,却让人视之不敢目睹,触之遥不可及。闞闻看画像时曾以为自己像他,见了本人,真正自惭形秽,他的气势风度,自己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也难怪洛英这么多年,依然不能忘怀。

第61章 艾氏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闞闻作出迎客的姿态。

阿勒善上下打量闞闻,一语双关道:“久仰贵店风味独特,特意推荐给我们主子爷,老板可不要令我家主子失望啊!”

“承让承让!鄙店简陋,贵客不要嫌弃才好!”

孙掌柜看闞闻迎上去,也立刻跟过来,并上前引路,道:“上房请!”

闞闻与阿勒善退让一旁,康熙从善如流地走在首位,只见这是一个二层的楼房,均是原木色调的装饰,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未必是名人佳作,倒也品味不俗。因为阿勒善采取了措施,元宵佳节,外面人流如织,店内却门可罗雀,不知道身后那位名叫闞闻的老板做什么感想。闞闻的底细,阿勒善毕竟查不出什么,只知道来自外乡,观其举止,是个读书人,据传他有一位表妹,常着男装出现在店里,阿勒善昨日才顺藤摸瓜找到六得居,时间短,那女子还未曾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洛英?若不是,洛英的珍宝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上?原本应该等些时日,确定那女子身份再出访,但是左右权衡,终是等不及,她若在此地,用心不良的人太多,还是做速访到才好。

思想间,已到二楼,孙掌柜带领着他们去往临街的雅间,观灯最是适宜,闞闻走上前去,对康熙行了一礼,有意打探道:“不知贵客是喜欢看灯?还是喜欢看我店中来往的客人?”

康熙心有七窍的人,立即意会,必是有想让他看到的人,否则元宵佳节,自然是看灯,何来这么一问。

“灯年年相似,人来人往,却时时不同,还是看人有些意味!”

闞闻觉得自己的猜想大约是对的,真是皇帝亲临,且不是泛泛地吃饭观灯,也许有其他目的,直觉告诉他,就是来找洛英的。今晚真是蹊跷,原本以为四贝勒宴席是一场空,没想到来了正主,这当中也许有关联,他心中觉得奇怪,但已来不及细想,在孙掌柜惊奇的目光下,他亲把康熙带入了洛英常驻的房间,正是居中可以俯瞰全店的所在。

皇帝选了凭阑的主位坐下,快速地扫视,数尺见方的房间,布置简洁,一桌四椅之外,没有其他的装饰和家具,不象待客之所,他侧身过去,掀开竹丝帘幕一角,全店进出人等一览无余。这位老板,把他带入此间,颇有深意。他回头细看,见阚闻虽寻常布衣装扮,却风雅不凡,眉眼间有几份相熟,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在端详自己。

“贵客对此间可否中意?”

“正合我意!足下费心!”

阿勒善与孙掌柜简短交待了茶饭事宜,孙掌柜退出,闞闻却不动,只说道:“我生性好交朋友,今见贵客面善,很想留下叙谈几句,不知是否不便?”

“何来不便,只怕叨扰老板!” 康熙道。

阿勒善得皇帝眼色,退了出去,未几,孙掌柜亲送茶上来,闞闻给皇帝斟上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皇帝问:“足下尊姓大名?听口音,不是京城人?”

“鄙人姓闞名闻,寓居海外多年,到京城不过数月!”

提到海外,有五六成与洛英的出处相关,这人不拐弯抹角,种种迹象,似是提醒什么,难道是帮助洛英来寻他的,皇帝心中风起云涌,脸上依然平和,道:“倒是难得,不知为了何事来到京城?”

虽然这些话闞闻已经盘算了很久,这个人面前,却有着不敢随便说话的压力,他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只因鄙人与妻子都好交朋友,久闻皇城根下,人杰地灵,所以一归国,就来到京城,正好盘下六得居,才得以今日喜逢贵客!”

不是表妹吗?怎么又成了妻子?难道洛英又与他成婚?还是别有隐情?康熙喝了口茶,瞅着闞闻,并不言语。

“不知贵客大名?哪里人氏?” 闞闻问道。

“京城艾氏!”

“艾姓罕见,可是方兴未艾的艾?” 如果就是艾烨的姓氏,那便就是他了。

“正是!”

“贵客家住京城何处?今日如何光临六得居?”

他一步步的问,不就想验明身份吗?皇帝没有心思和他多费口舌,今天就想确认洛英是不是在他这儿,不管是他妻子还是别的身份。不妨告诉他,自己就是来找她的。皇帝站起来,山一般的气势:“我住在京城的中心区域,不瞒您说,内子五年前失踪,多番寻找无果,听闻六得居人来客往甚是热闹,特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可以觅得她的芳踪?”

眼见闞闻色变,康熙心中已有七分把握,道:“足下见多识广,必然可以帮我!”

俨然是废话少说,我是皇帝,就是来要人的的架势。闞闻没想到他这么利落,猝不及防,一时语滞。但见他站着桌子那一头,神情莫测,硬把小小房间的气压降到最低。这下棘手了,闞闻暗忖,专程来找洛英,出乎意料地重视,竟以妻子相称,最坏的情形看来就要发生了,这人如此强势,见了洛英哪还有放手的道理?弄的不好,不仅难以脱身,甚至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