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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参军(38)

作者: 蜀山卧月眠霜 阅读记录

她没说话,只是往兽皮塌里侧缩了缩,给陆南生腾出了一个空位。

陆南生立刻宽衣解带,滚进被窝。

“你不是土匪吗?我看不太像啊。”离容羞得只敢背对陆南生,嘴上却调侃了一句。

“你嫌我不够匪气?”陆南生索性从后面抱住离容,胡渣摩擦着离容的后颈,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让我做君子,我便做君子。你让我做土匪……我……怕你吃不消……”

离容动了动,好像是想挣脱,又像只是娇嗔的扭动:“什么君子?哪有君子半夜跑来姑娘帐中的——”

陆南生回道:“君子也是人,也欲行人伦之事。只不过君子行之以礼。等你说‘可以’,我再……”

离容咬紧牙关,沉默是金。

“快说……”陆南生似哀求又似命令。

离容摇头。

“真的不说?”

离容依然摇头。

虽然不老实的双手已把她的衣带解开,但陆南生没有继续。他喘了一口粗气,决心把欲望压下。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离容转过身来,换了话题,“我不能不说一声就走了吧?”

“如今建康城中乱成一锅粥,你去了,王爷也没空处置你。”陆南生道,“过两天,我先派人送上拜帖,然后你再回去——我们一起去。”

“啊?!”离容吓了一跳,“你要去建康?带兵去吗?”

陆南生笑了笑,说:“当然不能带兵。”

离容问:“你孤身去建康?不怕羊入虎口?王爷正愁不知怎么对付你!”

陆南生摸摸离容的脑袋,道:“我想王爷不至于这么糊涂。”

“哦……”离容往陆南生怀里蹭了蹭。

身体很暖和,心里很安宁。她觉得好像所有的难题陆南生都能处理妥当,不需要她瞎操心。于是白天萦绕心头的千端万绪全都消散无踪。很快,她便睡得像个死猪了。

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不甘心就此入睡的陆南生轻轻挠了挠她,最后发现她确实睡得深沉,才叹息作罢。虽然他身体有些难受,但见离容能在自己身边完全卸下防备,又觉得心灵上获得了满足。这种满足,似乎比自己刚才想做的事能带来的欢悦,更持久绵长。

三日后,陆南生的信使抵达建康之时,建康也派人来到了广陵。

这天离容(拜陆南生所赐)起得晚了,她刚睁开眼睛,就见陆南生掀帘进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建康来人了,来传圣旨的。”陆南生开门见山地说。

“圣旨?圣旨在哪儿?!”离容揉揉眼睛,突然发现陆南生右边的脸有点红肿,嘴角还有没完全擦去的血迹,“呀!你怎么了!?摔的?”

陆南生别过脸,不愿离容追问这伤从何而来。他悻悻地说:“那人说,他要见到你,才肯传旨。”

“啊?那人是谁?韩谟?苏颖”离容问。

“都不是。”陆南生直视离容的眼睛,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他是寻阳太守,跟着大都督——”

“季伯卿!!!”离容没等陆南生说完就脱口而出,“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陆南生见离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加酸闷。还没来得及回话,离容已经光着脚跑出去了。

“季伯卿在哪儿?季伯卿在哪儿!”离容边打转儿边问。赤脚踏在湿乎乎的泥路上,顾不上脏,只希望四面八方有谁听到她的呼喊能应她一声——她要见季伯卿,立刻!马上!

不远处的季伯卿寻声而来。

左顾右盼,绕来绕去,终于,在长江北岸的晨风中,广陵匪军的营帐间,他找到了他想见的人。

“你……你没事吧。”季伯卿看离容披散头发,光着双脚,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当初萧馥告诉他离容滞留广陵军中时,他就觉得不妙。刚才听陆南生的手下说“崔参军在公子帐中睡觉”,更是激得他一拳揍在了陆南生脸上。这倒不能怪陆南生反应迟钝躲闪不及,实在是他对此毫无防备。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离容连圣旨都不关心了,只想问一句,“你、你告诉我——”

“是的,我是。”季伯卿抢先答道,“有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不管他是什么江淮匪首还是兵部尚书,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离容见季伯卿攥紧拳头,联想到陆南生脸上的伤,突然明白了过来。

“……我、我——其实……”

季伯卿见离容吞吞吐吐,两颊通红,想着她应是对被侵犯的事情难于启齿,当下已气到怒发冲冠。

“别怕……”季伯卿一只手拉起离容,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不用怕,有我在。”

此时陆南生出现在离容身后,他黑着脸对季伯卿说了一句:“你把手放开。”

季伯卿的怒气正需发泄,好在离容及时作出反应。她后退一步拦在陆南生身前,说:“我……我喜欢他。”

陆南生闻此语,连脸上火烧似的痛都不觉着了。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从离容身躯的庇护中走出来,对眼前这个上门挑衅的男人露出一丝傲慢的笑意。

季伯卿看向离容,想再确认一下,问:“当真?”

离容点点头,害羞地躲到了陆南生身后,小声道:“他很好的……”

季伯卿再打量陆南生——要不是先入为主地将他当作土匪,看着倒也确实是一表人才。听说他一箭射死了鲜卑单于,算来也是胆力过人的英雄之辈。

“幸会。”季伯卿怒意顿消,眉间愁云也散去了。他对陆南生抱了下拳,笑道:“刚才一时冲动,得罪了。但妹夫让大舅子打一拳,应该不会觉得委屈吧?”

“妹夫?你是——”陆南生看看离容,又看看季伯卿,果然有些神似。

“他是我哥。”离容笑得春光灿烂。

☆、总归是姓陆

“我哥从前是国子博士!因为守卫洛阳有功,自请做的寻阳太守!厉不厉害?”离容忙不迭地向陆南生介绍道,语气中有着不加掩饰的骄傲,“我跟你说过的,以前我住在高衍府上,隔壁就是国子学。我天天听他讲课,听了两年!”

陆南生笑着引季伯卿入帐,还命属下端来好酒。

“对了……”离容转向季伯卿,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隔墙偷听啊?”

“知道,当年就是我请崔夫人这样安排的。”季伯卿回答道。他为了让妹妹能听得真切,常常将自己的讲席设在最靠近墙根的地方。说实话,如果没有隔墙的耳朵,也许他备课都不会备得那样用心。

“白天讲课,晚上……”季伯卿突然鼻子一酸,嗓音变得有点沙哑,“晚上的《淮南子》,你也、听见了?”

这是他从万弗萱那儿听说的。

“嗯!”离容点点头,回想自己在高衍府中的岁月,真觉得累到不堪回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还能坚持读书的,“如果白天的事情没做完,晚上就得接着干活。有一次,我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你在读《淮南子》,觉得很新鲜。……从那以后,夜里有什么缝缝补补的活儿,我都带到院子里做。”

陆南生在旁静静地听他兄妹二人叙旧。

“小时候,我晚上睡不着,母亲就会读《淮南子》给我听……”季伯卿这话说到后半句,唇与喉都有些颤抖。

“母……亲?”

听季伯卿说出了“母亲”二字,离容没忍住,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喃喃地重复道:“母、亲……母亲……”

这是她最不敢问的问题。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是觉得自己像无根的小草,像山神捏出的泥人,徒有血肉,却不知血肉来自何处。她飘飘荡荡,顾影自怜,觉得自己活着没人关心,死了也不知叶落何处。

她真想看看父亲母亲长什么样——但若是忽然与父母重逢,她恐怕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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